合作契约缔结的辉光尚未在异能感应当中完全消散,夏晚星便展现出了她雷厉风行的一面。她没有安排任何休整或寒暄,而是直接提议进行第一次联合行动——近距离观测一个处于她严密监控下的、被评定为“相对稳定”的空间裂缝。
“纸上谈兵终觉浅。要想真正理解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深渊商会为何如此疯狂,以及我们未来可能需要承担的风险,没有比直面‘病灶’本身更有效的方式了。”夏晚星的表情带着一种混合了学者般的严谨探索与战士般的凝重戒备的独特气质。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划出玄奥的轨迹,那扇流转着银色光晕的空间门再次无声无息地开启,门后的景象不再是星空小筑的静谧,而是透出一股冰冷的、带着金属和臭氧气息的微风。“跟我来,我们去‘前沿观测站——观星台’。”
众人相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紧随其后,再次经历那短暂却每次都能引发生理性不适的空间转换眩晕。当双脚重新踏上坚实地面时,映入眼帘的景象已然彻底改变。
他们身处一个充满冰冷、硬核科技感的狭长空间。这里像是一个精心构建、深埋于某处山腹或地壳深处的隐蔽堡垒,四周是厚达数米、闪烁着哑光的特种合金墙壁,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神经网络般延伸的线缆接口和不断跳动着各色指示灯的精密仪器阵列。数面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占据了主要视野,屏幕上瀑布般流淌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复杂数据流、不断刷新的能量谱线以及模拟出的、代表空间稳定度的三维网格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金属冷却剂特有的腥甜,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轻微刺激着皮肤和神经末梢的微弱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正前方,是整个观测站的核心——一面巨大的、由至少七层不同特性材质(包括高密度铅基合金、能量阻尼晶体、物理抗冲击聚合物等)复合而成的拱形观测窗。窗外的景象,并非任何已知的自然风光或城市废墟,而是一片极其诡异、不断扭曲蠕动、色彩光怪陆离的破碎虚空。
“欢迎来到K-7观测站,代号‘鹰眼’。”夏晚星快步走到中央主控台前,一边语气平稳地介绍,一边双手如同演奏钢琴般在悬浮的虚拟键盘上飞快操作,调出更多深层的监控数据和历史记录曲线。“梁州是空间结构脆弱的重灾区,像这样的裂缝散布各处,但绝大多数都极不稳定,瞬间出现,瞬间消失,或者直接引发灾难性的空间崩塌。你们现在看到的,编号K-7,是经过我长达四百七十三个标准日的持续监测后,筛选出的少数几个能量波动相对最‘温和’、空间结构畸变率长期维持在较低水准的观测样本之一。”她特意强调了“相对”和“较低”这两个词。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面观测窗外的景象牢牢吸住,心底泛起难以抑制的寒意与震撼。
窗外,大约一百五十米之外,一道巨大的、仿佛将天空撕裂的漆黑“伤疤”,突兀而狰狞地烙印在虚无之中。它并非传统认知中物质层面的裂口,更像是一片存在于概念上的、不断进行细微蠕动的二维黑暗区域,其边缘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锯齿状,仿佛被无形巨力粗暴撕开,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不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的纯粹幽暗。它的“稳定”仅仅是相对于其他更加狂暴的裂缝而言,仔细凝视,能清晰地观察到其黑暗的“幕布”本身在缓慢地、无规律地膨胀、收缩、脉动,边缘处持续不断地渗出极其细微的、如同活物触须般的彩色能量流苏,这些流苏的色彩诡异而瑰丽,超越寻常光谱,时而呈现一种深入骨髓的幽紫色,时而又跳跃成一种带着死亡气息的惨绿色,偶尔还会闪过几丝仿佛凝聚了疯狂意念的亮橙色。
裂缝本身并非死物,而是在进行着一种缓慢而持续的“呼吸”与“变形”,仿佛一个拥有独立生命、沉睡于空间夹缝中的、不断搏动的黑暗心脏。偶尔,会有一些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奇异非金属光泽的碎片或尘埃般的不明物质,从裂缝那蠕动的边缘或深处被“吐”出来,如同宇宙的泪滴,飘落向主世界。但这些物质大多极其脆弱,在接触到主世界空气法则的瞬间,便会引发剧烈的能量冲突,迅速分解、气化,化作一蓬蓬细微的光点消散无踪,只有极少数结构特别稳定、或者说能量惰性较高的碎片,能侥幸残存下来,划过短暂的抛物线,坠落到观测窗正下方那片被特意清理出来、闪烁着防御力场微光的隔离区内。
“K-7,当前稳定态下,平均垂直高度15.3米,最宽处8.1米,能量辐射等级综合评定为‘丙级中位’,空间结构畸变率实时监测数值在3.7%到4.5%之间波动。注意看主屏幕,它即将进入一个预测中的小型活跃周期,能量读数开始爬升。”夏晚星如同最专业的解说员,一边紧盯着屏幕上陡然开始加速滚动的数据,一边向众人发出预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