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妮舱室内,久违的、稳定的照明驱散了连日来积压的阴霾与绝望感,虽然光线依旧因为能源限制而调至略显昏暗的节能模式,却足以带给人心灵上的慰藉。3%的能源,如同在干涸河床中注入的一股清泉,让这艘濒死的钢铁巨兽暂时恢复了最基本的生命体征。维生系统平稳运行,医疗设备持续工作,甚至空气循环都变得顺畅了许多。
苏清瑶在照顾姐姐和慕容雪吃完一些流质食物后,终因极度疲惫,靠在慕容雪旁边的座椅上沉沉睡去,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未褪的忧虑。慕容雪虽然依旧虚弱,但精神似乎因环境的稍许改善而好了些,她对着周沐风微微颔首,示意自己会留意周围,便也闭目继续休息,尝试加快精神力的恢复。
朱莉娜则一头扎回了实验室,利用那剩余的9%独立能源,争分夺秒地对那几份来自村民的“未知样本”以及之前从教团据点带出的部分数据进行初步分析,同时监控着苏清月生命体征的细微变化,专业素养让她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找到优先级最高的工作。
周沐风仔细检查了一遍潘妮的各项基础系统运行状态,确认暂时稳定后,那股强行支撑的劲头稍稍松懈,更深沉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走到实验室外的休息区,那里有一张固定的小桌和两把椅子。他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失神地望着头顶冰冷的金属舱壁。
不知过了多久,实验室的门轻轻滑开。朱莉娜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她轻轻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看到坐在那里的周沐风,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自然地走到他对面坐下。
舱内很安静,只有远处仪器低沉的运行嗡鸣和苏清瑶均匀轻微的呼吸声。幽冷的节能灯光落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他们同样疲惫却坚毅的侧脸。
“她怎么样?”周沐风率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指的是苏清月。
“生命体征暂时平稳,没有恶化。但毒素和伤势依旧,只是被设备强行吊着。”朱莉娜的语气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实验报告,“那些样本有点意思,似乎是某种高能量生物的残留组织,活性完全丧失,但结构很奇特…至于教团的数据,加密等级很高,需要时间。”
“嗯。”周沐风点了点头,沉默再次降临。但这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一种劫后余生、无需多言的默契在流淌。
过了一会儿,朱莉娜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黑暗笼罩的水域,声音低沉了几分:“这几年…你过得不容易吧?”
周沐风微微一怔,随即扯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末日之下,谁又容易呢?说起来,姐…你是怎么…熬过来的?还有,你这身能力…”他看向朱莉娜,眼中充满了关切和好奇。他记得很清楚,末日爆发时,朱莉娜应该还在扬州的大学里。
朱莉娜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后怕,有冰冷,也有一丝庆幸。“那天…我在实验室做项目,屏蔽做得好,一开始还没察觉外面变了天。”她的声音很平缓,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等发现通讯中断,外面乱成一团,已经晚了。病毒…那场所谓的‘生命湮灭波’…对我来说,更像是一场…难以想象的进化冲击。”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感觉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重组…脑海里涌入无数关于病毒、基因、蛋白质结构的碎片…痛苦得几乎要裂开。但挺过来之后,我就‘明白’了。”她抬起自己的手,指尖似乎有微不可查的幽光流转,“我能‘看到’它们,感知它们,理解它们,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命令它们。SSS级病毒主宰…听起来很厉害,对吧?”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但这能力在初期,除了能让我不被感染,更像是个靶子。我靠着对病原体的敏感,躲开了最初混乱的尸潮,靠着实验室残留的物资和设备勉强自保。我试图用知识制作一些防身的药剂,甚至尝试改良食物…但很快,就被‘永生教团’注意到了。”
周沐风的心揪紧了。
“他们想要我的知识,我的能力。”朱莉娜的声音冷了下去,“一开始是利诱,发现我不为所动后,就变成了强掳。那个医学院地下实验室,就是他们其中一个据点。我被困在那里,被逼着进行各种违反伦理的病毒实验…‘源株’、‘抑制原型’…那些东西,很多都是在那种环境下被迫研究甚至参与完善的。”她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但我没完全屈服。”她的语气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带着一种科学家特有的倔强和智慧,“我偷偷记录数据,暗中破坏实验进程,甚至利用他们的资源,偷偷研制对抗他们控制手段的药剂和疫苗。那个‘蝰蛇’的毒,我早就分析过其大致构成,不然上次也没那么容易反向催化。”
“后来,他们似乎要进行什么大转移,看守松懈了一些。我抓住机会,利用自己培育的一种休眠期病毒制造了小范围的混乱,试图逃跑…可惜没能完全成功,只是从核心区逃到了相对外围的图书馆区域,就被再次困住,直到…你们来了。”她说完,轻轻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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