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蒙德城特有的风信子香气,裹着空衣角的尘土与龙鳞碎屑,一同撞开了骑士团大厅的雕花木门。他刚踏入门槛,就见派蒙像颗缀着翅膀的琉璃珠般扑过来,悬浮在他眼前时,圆圆的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空!你总算回来了!刚才风魔龙的阴影盖过城墙时,我还在城门楼子上喊你,嗓子都快哑了……”
空抬手轻轻碰了碰派蒙的翅膀,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他转向议事桌后的琴团长,橡木长桌上摊开的蒙德地图,还留着风魔龙爪痕的炭笔标记,琴的骑士制服袖口沾着些许草屑,显然也是刚从城防前线赶回。“我在望风山地追踪风魔龙踪迹时,看到它往这边飞来才匆匆赶回来的。”空卷起左臂的衣袖,露出一道尚未结痂的龙鳞刮痕,“它带着我飞向高空时,我借着气流挣脱,用风元素力凝聚出风刃,连续击中它的翼膜,才逼得它放弃追击,我沿着风神像的方向滑翔回了城区。”
琴握着钢笔的手微微一顿,笔尖在羊皮纸上划出一道浅痕。她抬眸看向空,蓝色眼眸中先是闪过震惊,随即化为郑重的审视,最终在触及空坦然的目光时,缓缓起身:“能独自与风魔龙抗衡并将其击退,这份力量与勇气,已然超越了普通冒险家的范畴。”她从书架上取下一枚银质徽章——展翅的风之鹰衔着橄榄枝,边缘还刻着细小的风元素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根据蒙德骑士团‘守护城邦者授勋’的规定,我以代理团长的名义,正式授予你‘荣誉骑士’称号。”徽章别在空衣领的瞬间,窗外传来市民们欢呼的声音,风铃声与笑语一同飘进大厅,将方才的紧张彻底驱散。
而此时的风龙废墟,却与蒙德城的安宁截然不同。碎石铺就的露台上,风卷着灰黑色的尘埃呼啸而过,卷起迪特里希斗篷的衣角。他刚跟着塔利雅踏上露台边缘,就被一股刺骨的寒意攫住,那气息不像蒙德的寒风,反倒像浸了冰水的利刃,刮得脸颊生疼。
“小阁下,小心。”塔利雅突然停下脚步,右手按上腰间的佩剑,金属剑鞘与皮带摩擦发出清脆的“咔嗒”声。迪特里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露台中央的石柱旁,三个裹着深紫色斗篷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斗篷下摆垂落的冰晶与火焰纹路,在风里泛着诡异的微光——那是与他曾见过的丘丘人、深渊腐蚀动物截然不同的气息,像是把寒冬的冰棱与盛夏的烈火揉在了一起,透着令人心悸的阴冷。
“这是什么魔物?”迪特里希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他曾跟着塔利雅在低语森林见过丘丘人举着石斧巡逻,那些魔物的嘶吼虽凶戾,却远不及眼前这三道身影带来的压迫感;也在摘星崖下遇过被深渊腐蚀的狐狸,它们的眼睛泛着红光,却不会像这样,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空气都变得沉重。
“是深渊法师。”塔利雅的声音紧绷如拉满的弓弦,他上前一步,宽厚的肩膀将迪特里希完全护在身后,剑身出鞘半寸,露出冷冽的剑锋,“他们能操控元素之力,抬手就能凝结冰刺、燃起黑火,比丘丘人危险百倍。小阁下,你待在我身后不要动,我来应对。”
迪特里希的指尖攥紧了斗篷的系带,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跳得又快又乱。就在深渊法师缓缓转过身的瞬间,他看见那些藏在兜帽下的面孔——没有五官,只有一团旋转的黑雾,黑雾中闪烁的光点,像极了深夜里坟茔旁的鬼火。一种奇怪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既不是面对危险时的恐惧,也不是想要逃离的抗拒,反倒像是听见了某种熟悉的呼唤,在意识深处嗡嗡作响,让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连指尖都泛起细微的麻意。
“塔利雅哥哥,我们先撤退吧。”他咬了咬下唇,拉了拉塔利雅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这里不对劲,我总觉得……他们好像不是来单纯袭击我们的,别硬碰硬。”话音未落,最左侧的深渊法师突然抬起手,一道冰晶从地面破土而出,直逼他们的脚边,寒气瞬间冻结了石阶上的水渍,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好,我们先走。”塔利雅只当是孩子被魔物的气势吓到,他本想拔出佩剑牵制住深渊法师,再带着迪特里希撤离,可看着身后小孩紧绷的侧脸,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后退着往露台出口挪动,“你跟紧我,我……”
“我带你走!”迪特里希突然开口,打断了塔利雅的话。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背后突然泛起柔和的白光,一对纯白色的巨龙翅膀缓缓展开,表面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边缘的绒毛在风里轻轻颤动,竟比风魔龙的翅膀多了几分纯净与温暖。他伸出小手,掌心还带着他特有的温热:“抓住我,塔利雅哥哥!这样更快!”
塔利雅彻底怔住了,他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松了松——他本想说自己的剑术足以应对这几只深渊法师,哪怕带着迪特里希撤离,也无需如此“大费周章”。可看着迪特里希眼中闪烁的期待与认真,那点想要拒绝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他轻轻松开剑柄,俯下身,握住了那只小小的、软软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竟让他莫名觉得安心:“好,那就拜托小阁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