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都是废物！”
荣王府书房内，瓷器碎裂的脆响此起彼伏，伴随着黎晟歇斯底里的怒骂。
他一脚踹翻身前的八仙桌，上好的紫檀木桌腿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过是个病秧子太子，加一个没长大的小子，你们一群人竟连人都拿不回来！养你们何用？！”
满地狼藉中，几名随从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头颅埋得极低，连大气都不敢喘。
昨夜派去温泉别院的人手，不仅没能“请”回那大虞太子，反而全军覆没，消息传回时，黎晟当场便红了眼。
一通歇斯底里的发泄后，黎晟胸口的郁气才稍稍平复，他喘着粗气，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为首的随从。
“父王呢？本世子让你递的消息，他怎么还没回来？！”
那随从浑身一颤，磕了个响头，颤声回道。
“回、回世子爷，消息昨日便已加急递到王爷军中，那边传信说，王爷今日便会回府，此刻想来已在途中了。”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管家恭敬的通报声。
“世子爷，王爷回府了，此刻已在正厅等候！”
黎晟眼底瞬间闪过一丝精光，方才的暴怒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鸷的算计。
他猛地站直身子，踹开脚边的碎瓷片，沉声道。
“好！来得正好！本世子倒要看看，父王得知黎墨渊私通大虞太子，究竟会如何处置！”
说罢，他拂了拂衣袍上的褶皱，快步朝着正厅走去，脚步急切，仿佛已看到黎墨渊被父王问罪，姬明澈落入自己手中的场景。
正厅内檀香袅袅，荣王一身玄色战甲未卸，肩头还沾着一丝的风尘，面容更是沉峻如铁。
见黎晟快步进来，他抬眼扫去，面露不悦道。
“何事这般急？”
黎晟几步上前，躬身行礼后，方才急切道。
“父王，您可算回来了！儿臣有要事禀报——”
“黎墨渊那厮，竟敢私通大虞太子姬明澈，将人藏在东宫不说，昨夜还带他去了城郊的温泉别院！”
“大虞太子？”
荣王眉峰一挑，略带惊讶。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黎晟连忙道。
“儿臣已派人查证，那姬明澈眉宇间有颗红豆痣，正是大虞的太子无疑！”
“黎墨渊身为北黎太子，不思为国分忧，反倒与敌国太子私交甚密，其心可诛！”
他刻意加重“敌国”二字，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父王您想，近几年，大虞与北黎一直存有嫌隙，姬明澈为何会孤身出现在北黎都城？”
“定是黎墨渊与他暗中勾结，意图对北黎不利！”
荣王沉默片刻，眸色深沉难辨。
他向来心思缜密，自然不会仅凭黎晟一面之词便轻信。
“你派去的人，可有拿到实证？”
黎晟心头一慌，随即强作镇定。
“儿臣本想将姬明澈“请”来王府，当面对质，可那黎墨渊防范甚严，派去的人手不仅未能得手，反而尽数折损！”
他话锋一转，继续添油加醋道。
“黎墨渊这般护着姬明澈，足见二人关系不一般！”
“父王，此事若传扬出去，怕是会动摇军心，百姓也会质疑皇室忠诚，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荣王缓缓起身，踱了几步，战甲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深知黎墨渊与自己素来政见不合，此次若真私通大虞太子，便是绝佳的打压机会。
但他也清楚这个儿子的性子，贪婪冲动，说的这番话未必没有夸大其词。
“此事非同小可，又牵扯两国，绝不可贸然行事。”
荣王眉宇间带着沉稳。
“更何况，你派去的人已然失手，黎墨渊能活这么大，何等的心思缜密，经此一事，东宫内外定会严加防范，再想动手难如登天。”
黎晟闻言，非但没有气馁，反而上前一步，眼底闪烁着算计的光。
“父王，儿臣说的并非再派人行刺。”
他俯身靠近，声音压得极低。
“父王怕是忘了，陛下素来忌惮大虞，那大虞太子姬明澈被奉为‘神子’，民心所向，国力日渐强盛，陛下早已心存不满。”
“若是让陛下知晓，黎墨渊竟敢私下藏匿大虞太子，还与他过从甚密，父王觉得，陛下会坐视不理吗？”
荣王指尖摩挲着腰间的佩刀，若有所思。
“父王您想，黎墨渊近几年屡遭陛下斥责，早已不复从前的宠爱。”
黎晟往前凑了凑，声音里的蛊惑之意愈发浓烈，眼底闪着志在必得的光。
“如今他竟敢私通敌国太子，行踪诡秘、意图不明，这可不是简单的‘以下犯上’，而是实打实的叛国大罪！”
他顿了顿，唾沫横飞地继续煽动。
“我们根本无需脏了自己的手，只需将此事暗中整理成证，悄悄禀报陛下。”
“陛下本就一直忌惮大虞‘神子’的威名，得知此事定然雷霆震怒。”
“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自会借陛下之手扳倒黎墨渊，甚至能将他那一系连根拔起！”
“至于姬明澈，没了黎墨渊的庇护，不过是笼中鸟、案上鱼，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
黎晟舔了舔唇，脸上露出贪婪的笑。
“大虞若是没了神子殿下，可是一道不小的重创。”
“若是日后大虞追责下来，我们也能将所有罪责都推到黎墨渊身上，到了那时，黎墨渊可真就成了全朝堂的公敌了。”
荣王端坐在主位，沉默良久。
他与黎墨渊本就势同水火，多年来明争暗斗从未停歇，如今有这样一个能一举除去心腹大患、还能巩固自己朝中权势的机会，实在让他难以拒绝。
荣王眼底的犹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狠厉的决断，幽幽开口。
“若是能借此机会扳倒黎墨渊，那么下一任的北黎太子，还真不一定落入谁手！”
黎晟跟着低语。
“父王为北黎鞠躬尽瘁几十年，功劳苦劳比任何人都高，也是时候被世人看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