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倒计时的最后一个数字还没出口,张伟突然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李子木眼中的决绝,那种“宁为玉碎”的眼神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作为精明的投资者,他最讨厌的就是资产归零。
“啧,别这么冲动嘛。”
张伟收回了悬在机关上方的王水瓶子,随手扔给身后的手下。他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了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李侦探,我刚才只是在测试你的底线。既然你不在乎这个石台烂掉,那说明毁掉‘硬件’威胁不到你。不过……”
他向侧面挥了挥手。两个壮汉嘿呦嘿呦地抬上来一个沉甸甸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麻袋,重重地扔在石台边缘。
“砰”的一声闷响,麻袋落地,激起了一小股暗红色的尘雾。
李子木的鼻子微微抽动,脸色瞬间变了。
那股味道……苦杏仁味混合着某种刺鼻的金属腥气。
“看来你闻出来了。”张伟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轻轻划开了麻袋的一角。
哗啦啦。
暗红色的粉末像流沙一样淌了出来,在洁白的玉石台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这不是普通的土,”张伟用刀尖挑起一点粉末,眼神迷离地欣赏着,“这是我这几个月在村里最大的‘化学成果’。我叫人收集了村西废弃矿坑里的雄黄(硫化砷),又提炼了朱砂(硫化汞),再加上一点点我从现实世界带来的工业氰化物……”
他看向李子木,笑容灿烂得像个恶魔:
“这叫‘复合剧毒’。这一袋下去,别说人,就是大象也能毒死一整个象群。”
碧琪虽然听不懂那些化学名词,但“剧毒”两个字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你想干什么?”
张伟没有回答她,而是走到石台边缘,一脚踩在那袋毒粉上,只要他稍稍用力,那几十斤的剧毒粉末就会全部滑入下方那清澈见底的“生命之泉”。
“李子木,你告诉我,这地下湖的水,是通往哪里的?”
李子木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声音颤抖:“地下暗河……直通村里的古井和溪流源头。”
“宾果!”张伟打了个响指,“不愧是学理科的。这里是翡翠村的‘大水塔’。只要我把这袋东西踢下去……”
他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
“轰!生命之泉就会变成‘百毒之泉’。毒素会顺着水脉流遍全村。大家喝了水,一开始不会死,只会掉头发、溃烂、甚至生下畸形儿……那是慢性中毒,是比死更痛苦的折磨。”
“你这个疯子!”碧琪尖叫道,“那是几千条人命啊!”
“不,那是几千个‘客户’。”
张伟摇了摇头,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冷酷至极的理性光芒:
“这就叫**‘创造需求’**。当全村的水都不能喝了,谁手里有干净的水,谁就是上帝。”
他指了指身后那些巨大的钟乳石:“我已经探明了另一条干净的地下支流,并且封锁了入口。一旦这袋毒下去,我就是全村唯一拥有‘解药’(干净水源)的人。”
“到时候,不管你是长老还是乞丐,想要活命?想要一口水喝?那就得拿翡翠来换,拿夜明珠来换,拿尊严来换!”
“这就叫垄断。”
张伟张开双臂,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被他踩在脚下的未来:
“以前他们跪拜泥塑的‘神’,以后,他们得跪拜掌握水源的我!这比什么神权、什么法阵都要稳固得多!这就叫降维打击!”
李子木感到一阵窒息的寒意。
他终于明白了总蓝图中那个《百毒不侵之泉》的含义。不是因为泉水神奇,而是因为人心太毒。
张伟不仅仅是要毁了村子,他是要建立一个建立在痛苦和死亡之上的“水资源霸权”。这种恶,比单纯的杀戮更长久,更令人绝望。
“现在,选择权回到你手里了。”
张伟把脚踩在麻袋边缘,身体前倾,像是一条盯着猎物的毒蛇:
“一,你立刻回村,把藏在密室里的‘夜明珠’给我取出来,完好无损地带到这里,帮我启动法阵。只要我拿到了控制权,这袋毒药我就不倒了。”
“二,你继续坚持你的正义。那我这一脚下去,大家一起玩完。反正我有防毒面具,我有存水,我可以慢慢等村里人死绝了再去捡宝贝。”
“三秒钟。”
“三。”
李子木看着那袋摇摇欲坠的毒粉,又看了一眼下方清澈的湖水。
逻辑闭环了。
张伟把路堵死了。在这个距离,李子木不可能冲过去夺下麻袋,弩箭会在半路把他射成刺猬。
妥协吗?帮他拿到夜明珠? 不。一旦张伟掌握了法阵,他只会变本加厉。
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既然无法阻止毒药落下,那就让它“落不到”水里。
李子木猛地抬起头,看向碧琪。
碧琪此时满脸泪水,但当她接触到李子木那疯狂而坚定的眼神时,她读懂了那个眼神。那是他们在入谷前研究地图时,李子木指着地下湖结构图说过的一个“理论假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