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死寂的空气几乎要凝结成冰。朱竹清和朱竹云还沉浸在身世真相带来的巨大冲击与认知混乱中,朱紫玉那癫狂而悲凉的笑声似乎还在空气中回荡。过往的仇恨、恐惧、算计,在这一刻,都仿佛失去了坚实的根基,变得无比荒谬和……空虚。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吞噬一切时,主位上,那个始终超然物外的声音,再次平静地响起,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过去种种,皆如云烟。”
夜尘的目光缓缓扫过神色各异的三女,最终落在了情绪最为激动、眼神中带着疯狂与空洞的朱紫玉身上。
“朱紫玉,”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抵人心,“你为报恩情,守护朱家数十载,耗尽心力,最终却落得众叛亲离,确实可悲,可叹。”
朱紫玉娇躯一颤,猛地抬头看向夜尘,眼中的疯狂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酸楚所取代。她所做的一切,她的牺牲,她的偏执,终于……有人看到了吗?尽管是以这样一种近乎审判的方式。
“但,”夜尘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那份恩情,你早已还清,甚至……远超。朱家予你的,是养育之恩,而你回报的,是数十年的忠诚与守护,乃至……戴维斯那条命。”他提及戴维斯之死,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朱紫玉瞳孔微缩,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是啊,她连“儿子”都亲手……这恩情,确实还得够本了,甚至……太过头了。
“从你按下凤印,应下那垂帘监国之位起,”夜尘继续道,目光深邃,“你与朱家,与星罗的因果,便已了结。你不再欠他们任何东西。”
了结……因果……
这两个字如同重锤,敲在朱紫玉的心上。她感觉自己背负了数十年的沉重枷锁,仿佛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卸下。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夹杂着巨大的空虚,席卷而来。她不再是朱家的守护者,不再是星罗的皇后,她……是谁?
就在这时,夜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神谕般的宣告:
“朱紫玉,”
“从今往后,你的命,归我。”
“你的忠诚,你的力量,你的未来,皆由我主宰。”
“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这简单的四个字,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冰冷,却带着一种绝对的、令人无法抗拒的归属感。朱紫玉怔怔地看着夜尘,看着他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却又给予一切的深邃眼眸,心中那巨大的空虚,仿佛瞬间被某种更庞大、更绝对的存在所填满。
是啊……她还有主人!是主人给了她复仇的力量,是主人看穿了她的本质,是主人……为她斩断了过去的枷锁!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挣扎于泥沼的可怜虫,她的存在,有了新的意义——为主人而存在!
一种混合着臣服、依赖、以及扭曲救赎感的狂热,在她眼中燃起。她毫不犹豫地,再次深深跪伏下去,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用颤抖却无比坚定的声音道:
“紫玉……明白!紫玉的命,是主人的!紫玉的一切,皆归主人所有!”
夜尘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依旧处于茫然和混乱中的朱竹清和朱竹云。
“至于你们,”他的声音将两女从失神中惊醒,“过往恩怨,源于误会与命运捉弄。朱紫玉并非你们血亲,却也曾以她的方式‘守护’过朱家,包括你们。虽手段偏激,其心……可悯。”
朱竹清紧抿着嘴唇,紫眸中光芒剧烈闪烁。让她立刻放下对朱紫玉的恨意,绝无可能!但那份恨意的根基,确实被动摇了。朱竹云更是心乱如麻,她恨朱紫玉的压迫,却也依赖过她的“教导”,如今得知真相,只觉得无比荒谬。
夜尘看着她们挣扎的神色,并不急于逼迫,只是淡淡地抛出了最终的裁决:
“从今日起,”
“忘掉姑母、侄女这些虚无的名分。”
“你们三人,”
“以姐妹相称。”
姐妹相称?!
此言一出,不仅朱竹清和朱竹云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连刚刚宣誓效忠的朱紫玉都愕然地抬起了头!
让她们……和这个曾经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女人……以姐妹相称?!这怎么可能?!
“主人,这……”朱竹清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声音艰涩。
夜尘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威严,让她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夜尘的语气依旧平淡,却重若千钧,“放下无谓的执着,认清谁才是你们未来的依靠。姐妹相称,是给你们一个重新开始的身份,一个……属于‘我’麾下的身份。”
他的话语,清晰地划定了界限。过去的恩怨,在“我”的意志面前,必须让路。新的关系,必须以“我”为中心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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