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日上午,平衡森林的晨雾像一层薄纱,缠绕在古代祭坛的石柱上。
林宇独自坐在祭坛中央的凹槽里,影子钥匙翅膀的金红蓝光纹与石缝中渗出的平衡能量交织,在他周身形成一圈模糊的光晕。营地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只有“希望”情感体化作的金色光点,安静地悬浮在他肩头,像一颗不会熄灭的星。
“‘希望’,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林宇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的指尖划过凹槽里的纹路,那些与平衡之心同源的刻痕,此刻却像在无声地指责他的犹豫。
金色光点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传递出温暖的安抚——那是“希望”独有的能力,能感知到最细微的情绪波动,却从不用言语评判。
林宇苦笑了一下。连情感体都知道沉默,可他这个领袖,却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一个可能决定无数人命运的选择。
全息通讯器在掌心发烫,屏幕上反复播放着金曜舰队最后的画面:绝对静止场的银灰色光纹像蛛网般收紧,旗舰的金蓝能量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金曜的身影在光盾后挥舞长矛,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决绝的悲壮。
“回援,意味着至少要分走一半的战力。” 林宇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仿佛在与某个看不见的对手辩论,“平衡森林的防御会瞬间空虚,第三个争夺者一旦察觉,很可能趁机强攻平衡之心——我们对防护罩的解析才完成不到三成,根本挡不住他的主力。”
可如果不回援呢?
他眼前突然闪过金曜的脸——在混沌宇宙并肩对抗失衡者时,金曜笑着说“苍狼族从不会丢下同伴”;在虫洞枢纽成立联盟时,金曜将金蓝长矛拍在他手心,说“我信你”;分兵前,金曜的狼耳倔强地竖起,承诺“48小时一定回来”……
那些画面像针一样扎进心里,让他呼吸都带着疼。
“联盟的信念是什么?” 林宇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是‘守护同伴’,不是‘计算牺牲’。如果连金曜都能放弃,那我们和第三个争夺者的‘绝对静止’,又有什么区别?”
肩头的“希望”突然闪烁起来,金色光点在空中组成一个模糊的人影——那是陈天啸残魂的轮廓,紫金色的光粒在雾中若隐若现,显然是被林宇的情绪波动惊动了。
“天啸前辈……” 林宇的声音带着哽咽。
残魂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虚幻的手,指向祭坛外的平衡森林。阳光终于穿透晨雾,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柱,照亮了那些同时存在逻辑与情感特征的植物——它们在规则中生长,却从未失去灵动,像极了某种无声的启示。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
林宇的视线突然模糊,祭坛的石柱在眼前扭曲、褪色,最终化作一片熟悉的金色——那是非洲能量田的阳光,带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温暖得让人想落泪。
“小子,又在偷懒?” 一个爽朗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林宇猛地转头,看到年轻的陈天啸坐在田埂上,穿着洗得发白的迷彩服,手里拿着一个能量检测仪,正对着一株三色种子的幼苗比划。那时的陈天啸还没有后来的沧桑,紫金色的狼瞳里满是笑意,身后的苍狼虚影温顺地蜷缩着,像一只大型犬。
“天啸爷爷!” 七岁的林宇从麦秸堆里钻出来,手里攥着一颗偷摘的能量果实,果皮上还沾着泥土,“这颗熟了!你看它会发光!”
陈天啸接过果实,指尖轻轻一弹,果实表面的泥土瞬间剥落,露出里面流动的金红蓝能量。他没有责备林宇偷摘,反而将果实分成两半,递给他一半:“尝尝?这可是平衡能量最纯粹的味道。”
酸甜的汁液在舌尖炸开,林宇的眼睛瞬间亮了:“好好吃!为什么它能同时有三种颜色呀?”
“因为平衡不是‘选一种’,是‘都要融’。” 陈天啸抱着他坐在田埂上,苍狼虚影的尾巴轻轻扫过地面,激起一圈圈能量涟漪,“就像这颗果实,少了金色的情义,会太冰冷;少了红色的情感,会太僵硬;少了蓝色的逻辑,又会太浮躁。它们挤在一起吵吵闹闹,反而长成了最好的样子。”
林宇似懂非懂地咬着果实:“那……平衡是不是很难呀?要算清楚每种颜色占多少?”
“傻小子。” 陈天啸笑着揉乱他的头发,粗糙的拇指轻轻划过他后颈的胎记——那时候的胎记还很小,像一颗不起眼的朱砂痣,“平衡不是算出来的,是活出来的。你看那些老农,他们从不算什么比例,可种出来的庄稼就是最好的,为什么?”
林宇摇摇头。
“因为他们相信土地,相信种子,相信自己的手。” 陈天啸的声音突然变得郑重,狼瞳里的笑意沉淀成某种深邃的东西,“就像我们相信同伴。金曜那小子虽然看着冷,可他的矛永远会挡在你身前;你爷爷看着凶,可他半夜会偷偷给你掖被角。信任这东西,比任何数据都可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