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列车的尾灯彻底消失在黑暗的隧道尽头，将死一般的寂静重新还给这个名为“木站”的破败站台。
哐当声远去后，那种渗透骨髓的阴冷和仿佛被无数双眼睛窥视的感觉愈发强烈。
厚厚的灰尘淹没脚踝，每一次抬脚都带起一片灰蒙蒙的烟尘，在惨淡的应急灯光下翻滚，如同搅动了沉寂多年的坟墓。
“这鬼地方……比车上还让人不舒服。”
猴子小声嘀咕着，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警惕地四处张望。
站台两侧是深不见底的轨道坑洞，弥漫着冰冷的寒气。唯一的出路，似乎只有通往地面的出站通道。
那通道入口处，原本的自动检票闸机早已扭曲变形，如同被巨力撕扯过的废铁。
上行的扶梯静止不动，积满了灰尘和不知名的黑色污渍。旁边的楼梯则更加昏暗，通往上方未知的黑暗。
“规则要求我们下车，这里必然有需要探索的东西。”
李皖的目光扫过站台，【万象真瞳】能隐约看到空气中弥漫着极其微弱的、残留的怨念能量丝线，大多指向那个出站通道。
“走楼梯，扶梯可能有问题。”
他率先踏上楼梯。脚步落在积灰的台阶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在绝对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楼梯间内的灯光几乎完全熄灭，只有众人战术手电的光束切割着浓密的黑暗。
墙壁上涂满了各种疯狂的、意义不明的涂鸦和抓痕，一些地方还能看到早已干涸发黑的、喷溅状的痕迹。
空气中那股发霉腐朽的气味中，渐渐混合进了一丝……微弱的、甜腻的、属于某种工业清洁剂和廉价香水混合的味道？
越往上走，这种味道越浓。
终于，他们走到了楼梯的尽头。
一扇厚重的防火门半掩着，门上的安全出口指示牌闪烁着微弱的绿光，玻璃碎裂，露出里面的灯管。
李皖轻轻推开防火门。
门外的景象，让所有人再次愣住。
他们并没有来到预想中的地面街道。
眼前依然是一个……巨大的、封闭的空间。
但不再是自然或生物感的隧道，而是一个极其现代化、却又死寂破败的……写字楼大厅？
高挑的天花板，悬挂着已经停止运转、挂满蛛网的豪华吊灯。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此刻布满裂纹和污渍，散落着翻倒的花盆、破碎的电脑屏幕和纸张。
前台接待处的公司Logo墙大部分坍塌，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巨大的英文字母：
【METAXTRO】
“MetaXtro？”
阿米尔推了推眼镜，努力回忆，
“我好像有点印象……这是一家几年前在樱花市颇有名气的互联网初创公司，以高强度工作和激进的企业文化着称，后来……似乎是因为一场严重的运营事故和核心员工大规模离职而破产清算了？没想到他们的总部居然在这附近。”
互联网公司？高强度工作？
李皖眉头微蹙，这让他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大厅内部光线极其昏暗，只有远处几台似乎还在应急供电的服务器机柜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红光和绿光，如同黑暗中窥视的眼睛。空气中那股甜腻的清洁剂和香水味更加浓郁，几乎掩盖了之前的腐朽味，闻起来令人头昏脑胀。
整个空间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他们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看来，这一站‘必须下车’的目的地，就是这里了。”
伊芙握紧了武器，蓝宝石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这片办公废墟。
李皖点点头，目光投向大厅深处。
那里是电梯间和通往上层办公区的楼梯口。【万象真瞳】下，他能看到更多残留的怨念能量丝线，如同被某种力量牵引般，汇聚向电梯井和楼梯上方。
“分散搜索一下大厅，注意任何可能有信息的物品。重点查看前台。”
李皖下达指令，
“保持警惕，这里的感觉很不对劲。”
众人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在废墟中搜索。
猴子眼尖，在一堆碎纸片下发现了一个被踩扁的员工胸卡，照片上是一个笑容疲惫的年轻男子，职位是“初级程序员”。
李皖则径直走向那巨大的前台。
前台由光滑的黑色大理石打造，虽然蒙尘，却依然能看出曾经的奢华。台面上空无一物，后面的背景墙已经坍塌。
然而，就在李皖的手电光束扫过前台桌面内侧时，他猛地停住了。
那里，平整地放着一张A4打印纸。
纸张崭新如初，洁白得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纸上用标准的宋体打印着数行文字。
而在前台后面，正对着这张纸的位置，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剪裁合体、鲜红如血的职业套裙的女性。
她身姿挺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脸上带着标准化、弧度完美的微笑。
但她没有脸。
或者说，她的面部是一片光滑的、没有任何五官的空白皮肤，如同一个尚未绘制完成的模型。那标准的微笑，仿佛是直接刻印在空白皮肤上的一个弧度，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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