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起身,自暗格之中拿出一个玉质的盒子。
那玉盒触手温润,乃是上等的羊脂白玉雕成,盒身素净无纹,仅在一角浮雕着一枝寒梅,显是价值不菲。
缓缓打开玉盒,那里面是一片天青色玉佩。
“韩云。”谢文风叫道。
韩云应声进来。
“将此物送去给她,或对她有用。用最快的速度。”谢文风重新将那盒子递给韩云。
韩云目光闪烁,他有些不理解阁主,不是说了后会无期吗?
这算什么事儿?
关键是,他的腿快跑断了……
还不能叫别人跑。
“等等。”谢文风又叫住了他。
随即又拿出几个价值不菲的盒子,通通给了韩云。
这些盒子材质各异,有紫檀木嵌螺钿的,有黑漆绘金纹的,还有一只是整块鸡血石掏空而成,在灯下泛着幽幽宝光。
“这些都给她送去。”
这些盒子的高度已经超过他的头顶。韩云目瞪口呆地抱着这些盒子。
红的,黑的,木的……这些盒子每拿出一个都价值不菲,别说里面的东西了。
他有些麻木地抱着盒子们出了书房。
……
大合村。
第二日天刚亮,一官兵耷拉着草鞋,哒哒哒地冲向牢狱,直奔沈青崖所关的那一间。
“天师,大人有请。”
那官兵凑近铁栅栏,压低声音:“大人他昨晚梦见被鬼掐脖子,醒来时,枕头上全是血。”
大帐之中。
袁大人见沈青崖一进来,便连忙迎了上去,眉眼笑得都挤到了一块。
他将横刀放到了一个黑檀木打造的兵器架上,那架子上雕着豹头,在军中,唯有统兵数百人的校尉以上军官,方有资格使用此等器物。
“哎哟!天师,可把本官盼的心头难耐,你终于来了,来来来,请上座。”
他对那些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默默地退了出去。
留下沈青崖和慧明,还有袁大人。
沈青崖没有坐,她在大帐之中来回走动,看着大帐内的陈设。
帐中摆着一张榉木卷头案,一架彩绘仕女陶俑,一个上好的澄泥砚。
案上除文房外,还摆着一只鎏金铜猊兽香炉,正吐出缕缕青烟。
她拿起一串深褐色的菩提子念珠,那念珠油润光亮,显是常年被人摩挲盘玩。
“啧啧啧,此物从何而来?”
袁大人立马起身,看着这串念珠,眼神变了。
“这是昨日,从一个尼姑身上得来的。”
“哦,是了。”沈青崖摸了摸她鼻下的八字胡,“难怪。”
“什么难怪?此物可有何说法?”袁大人看着沈青崖的模样,立即问道。
“这说法大了。”
沈青崖慢悠悠地走到一旁的胡床上坐下,将桃木剑插在腰中。
“大人可知此物来自于哪里?此物来自于菩提院。”
“菩提院又如何?那又是个什么地方?”
袁大人满脸不解。
他可没听过这个院那个院,他只知道上头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偶尔烧杀抢掠搞一搞,捞点钱捞点油水就行了。
这西南地带边防空虚,谁会管他烧杀抢掠之事?
沈青崖手持念珠,举手一掐,闭眼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
猛然睁眼,面露凝重:“这菩提院乃佛门清净之地,百年前有祖师慧觉创立,受百年之香火,功德无量,邪祟不敢轻犯。更有诸多亡灵,因菩提院之僧尼超度而转世。而此法器之中,还有大半亡灵未被超度,大人,您将这等法器强行夺来,等于将无数未及往生的怨灵请进了大帐!”
她盯着袁大人瞬间失血的脸,压低了声线:“大人,那半途中断超度的怨灵无处可去,不找您,又能找谁呢?”
这叫袁大人心中一紧。他乃不信鬼神之人,但昨夜事实在太邪门。
沈青崖道袍一掀,直接跪下。
“恳求大人,为自身身家性命着想,速速将那一种僧尼放去,求冤魂安息。”
“这……”袁大人犹豫了。
好不容易抓来的人,怎么可能再叫他放了去?
他还准备带这些僧尼将此间诡事超度之后,再将那帮人当做“药人”贡献给上头。
毕竟这帮僧尼个个筋骨良好,上头应该是非常满意的,他顺便还能换些个好处。
“大人三思。”沈青崖再次跪拜。
慧明见院尊这样子,他哪里还站得住,扑通一下也跪了下来。
“大人,我家师父算无遗策,为大人的身家性命着想,大人三思。”
袁大人看着他二人,突然眯了眯双眼,那阴沟一般的眼睛露出一丝杀意。
他端了一杯茶,小啜一口,阴恻恻地说道:“天师教我如何信你呀!”
沈青崖字字铿锵:“信与不信,大人一试便知。”
“哦?如何试?”袁大人放下茶杯。
沈青崖望了望那被风掀起的大帐门帘。
“今夜子时,贫道开坛做法。届时,大人绝对能听见那矿场深处冤魂哀嚎之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