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餐厅的窗户，柔和地洒在精致的餐具和冒着热气的早餐上。
然而，琪亚娜家的餐桌氛围却与这份温暖宁静格格不入，空气凝固得仿佛能捏出水来。
林远小心翼翼地咀嚼着煎蛋，感觉每一口都如同嚼蜡。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四道目光从不同角度落在他身上，灼热得让他坐立难安。
琪亚娜鼓着腮帮子，用叉子狠狠戳着盘里的香肠，时不时飞过来一个混合着委屈和气愤的眼刀。
主位上的齐格飞终于放下了环抱的手臂，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缓慢而刻意。
他抬起眼，那双经历过无数战火、此刻却酝酿着风暴的眼睛，直直地锁定在林远身上。
餐厅里安静得只剩下刀叉轻微的碰撞声。
突然，齐格飞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和浓浓的、几乎要溢出来的酸味：
“林远啊……”他拖长了调子，仿佛每个字都在嘴里仔细研磨过，“昨晚……休息得不错？”
林远正端起牛奶杯的手猛地一僵，差点把牛奶洒出来。
他抬起头，对上齐格飞那似笑非笑、却明显藏着“杀气”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还、还好……”林远干巴巴地回答，心里警铃大作。这问题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
齐格飞身体微微前倾，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目光更加锐利，嘴角勾起一个堪称“和蔼”却让林远后背发凉的笑容。
“哦？只是还好吗？”齐格飞眉毛挑高，“我看你……睡得挺‘威风’的啊？”
“威……威风？”林远彻底懵了，眼睛瞪得老大，脸上写满了纯然的不解和茫然，“我……我昨晚就是正常睡觉啊？做了什么……威风的事吗？”
他这完全在状态外的、无比真诚的懵逼表情，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噗——”琪亚娜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喷出来，赶紧捂住嘴，肩膀剧烈抖动起来，不知道是想笑还是被气的。
幽兰黛尔切割食物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刀尖在盘子上划出一声轻微的锐响，她迅速低下头，金色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瞬间爆红的脸颊和可能失控的表情。
塞西莉亚无奈地摇了摇头。
齐格飞看着林远那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到底做了什么”的无辜又愚蠢（在他看来）的样子，胸口那股闷气差点没把他噎死。
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睡了……
不是，跟他两个女儿挤了一晚上，居然还敢一脸纯洁地问“我怎么了”？！
这简直……岂有此理！
齐格飞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这样才能压下掏出天火圣裁的冲动。
他最终拿起桌上的报纸猛地抖开，哗啦一声响，彻底遮住了自己那张快要绷不住的脸，不再看那个让他心塞的臭小子。
“吃你的饭！”报纸后面传来齐格飞闷声闷气、带着十足憋屈的命令。
林远：“？？？”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所有人都知道谜底，唯独他被蒙在鼓里的巨大谜团之中。
“不是……到底发生什么了？”林远弱小、可怜又无助地小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困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回应他的，是琪亚娜终于忍不住发出的一声似哭似笑的呜咽。
林远端着几乎没动几口的早餐，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可怜，茫然又无措地环顾着餐桌上的每一个人。
那种所有人都知晓一个关于他的秘密，唯独他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他最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看起来情绪最外露、也许最好撬开嘴的琪亚娜。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她旁边的空位，压低声音，几乎是气声问道：
“琪亚娜……到底怎么了？我昨晚……是不是说梦话吵到你们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自己可能在睡觉时犯下的“罪行”。
琪亚娜正用叉子虐待着一块可怜的煎蛋，听到他的问题，猛地抬起头，湛蓝色的眼睛里情绪复杂得能开染坊
——有羞愤，有委屈，有“你这个木头”的恼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眼前又闪过自己抱着姐姐睡了一夜的糗样，以及姐姐仓皇逃走的背影……这种话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难道要说“我本来想偷袭你结果抱错了人还被我爸和姐姐抓包了”吗？！
“哼！”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重重的、带着十足怨念的鼻音。
她狠狠瞪了林远一眼，扭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他，用实际行动表示“不想理你这个大笨蛋”，只是发梢下通红的耳朵尖暴露了她远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林远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更加茫然了。
不是梦话？不是呼噜？那还能是什么？
他不死心，又看向主位。
齐格飞虽然用报纸挡着脸，但那报纸边缘都被捏得变形了，明显还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