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贵的突然“走火入魔”,在波诡云谲的天青宗内,投下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远超表面。
丹堂一夜之间风声鹤唳。大弟子钱贵修为被废,神志不清,口中偶尔蹦出的“鬼”、“债”等呓语,虽被高层强行压下,但私下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直指其师钱不易长老。加之之前月圆之夜的变故,钱不易“抱病闭关”的借口,显得愈发苍白无力。戒律堂的暗中调查,也因此获得了更多无形的支持,压力如暗潮般涌向丹堂。
废弃矿脉石室中,林渊心如止水。
心灯 幽焰平稳燃烧,将外界纷杂的讯息——叶红璃传来的戒律堂动向、沐瑶感知的丹堂内部恐慌、云芷察觉的器堂微妙气氛——一一梳理、分析。钱贵这个钉子的拔除,效果显着。钱不易断了一臂,其党羽必然人心浮动,这为后续行动创造了更多空间。
“时机将至,但火候还差一点。”林渊低语。钱不易毕竟是金丹长老,根基深厚,仅凭一个弟子出事,还不足以彻底扳倒他。需要更猛的药,或者……等待一个让他自乱阵脚、彻底暴露的契机。
他并不急躁。实力的提升,才是根本。借助流云散人的《养魂诀》和“五行蕴灵散”,加之 心灯 持续汲取外界隐秘与情绪波动反哺自身,他的修为已稳固在 炼气期五层中期 ,神识强度更是堪比普通炼气后期修士。对玄龟敛息戒的掌控也愈发精妙,全力催动下,即便筑基修士不仔细探查,也难以发现。
是时候,进一步激活和掌控那几条暗线了。尤其是……那条最不安分,也最具潜在价值的线——苏婉。
揽月居,深夜。
苏婉独坐窗前,望着窗外惨淡的月光,容颜憔悴,眼下的乌青显示她已多日未曾安眠。钱贵出事,赵干隐匿,她如同惊弓之鸟,时刻担心戒律堂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那种随时可能被抛弃、被碾碎的恐惧,几乎将她逼疯。她下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枚冰冷的传讯玉符,这是她与那个恶魔唯一的联系,也是她绝望中唯一的……稻草?
就在这时,玉符微微一热,一个冰冷平静的意念,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明日辰时,杂役区‘浣衣坊’后第三棵枯柳下。”
苏婉浑身剧颤,玉符差点脱手!他……他终于联系自己了!是生是死,终要有个了断!巨大的恐惧中,竟夹杂着一丝病态的解脱感。
次日辰时,杂役区浣衣坊后。
此地污水横流,人迹罕至。苏婉穿着一身粗布衣裙,用头巾包裹住大半容颜,如同最底层的杂役婢女,忐忑不安地走到第三棵枯柳下。她刚站定,一股无形的力量便笼罩了她,周围景象微微扭曲,与外界隔绝开来。
林渊的身影,自阴影中缓缓浮现,依旧是一身普通青衫,面容平凡,唯有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和恐惧。
“主……主人。”苏婉双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林渊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她苍白的面颊。“看来,赵师兄近来,无暇顾及你了。”
苏婉泪水瞬间涌出,匍匐在地:“求主人……给婉儿一条生路!婉儿……什么都愿意做!”
“生路?”林渊蹲下身,冰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路,是自己选的。当你选择背叛我,投入赵干怀抱时,就该想到今日。”
苏婉泣不成声,悔恨与恐惧交织。
“不过,”林渊话锋一转,指尖微微用力,捏得她下颌生疼,“我这个人,念旧。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苏婉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主人请吩咐!婉儿万死不辞!”
“很简单。”林渊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回到赵干身边,取得他的完全信任。弄清楚,月圆之夜,他到底为谁做事,除了制造混乱,还有什么任务?他如今藏身何处?与哪些人有联系?最重要的是……他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苏婉瞳孔收缩。这任务极其危险,一旦被赵干察觉,她必死无疑!但……她还有选择吗?
“只要你办成此事,”林渊继续道,指尖滑过她纤细的脖颈,带来一阵战栗,“我不但可以保你性命,甚至……可以让你取代赵干,获得他拥有的一切。资源、地位、乃至……报复他的快感。”
威逼与利诱,双管齐下。 心灯 清晰地感应到苏婉灵魂深处那强烈的求生欲和一丝被点燃的、对权力的畸形渴望。
“奴婢……遵命!”苏婉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赵干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为了活命,为了报复,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很好。”林渊松开手,取出一枚淡紫色的丹药,塞入苏婉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散开,舒缓了她多日的疲惫惊惧,但随即,一股阴冷的束缚感悄然缠上了她的神魂。
“这是‘牵机蛊’,平时无害,反有滋养之效。但若你心怀二志,或任务失败……”林渊没有说完,但那股冰冷的杀意让苏婉如坠冰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