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娅……红茶里什么都没有对吗？”
威廉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随意，却像一道冰冷的惊雷，猝不及防地在莉娅耳边炸开。
让莉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端着茶杯的手指一颤，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她强撑着表情，努力扯动僵硬的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疑惑又无辜的微笑，但那双淡蓝色的眼眸里的慌乱根本无法掩饰。
“威……威廉？”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努力维持着轻柔的语调。
“你……你在说什么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问？”
威廉没有立刻回答。他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回手中那杯氤氲着热气的琥珀色液体。
月光透过杯壁，在红茶的表面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他粉黑的异色瞳在杯口升腾的热气后显得有些朦胧。
“没什么......”威廉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追忆。
“只是……现在的情形，和上一次我意外和切茜娅发生关系时的情况……太像了。”
他轻轻晃了晃茶杯，看着里面细小的漩涡：“熟悉的感觉……所以，不由自主地就问了一下。”
他的语气平淡，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莉娅紧绷的神经。
他抬起头，目光不再停留在茶杯上，而是直直地看向莉娅的眼睛。
那眼神锐利而深邃，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伪装，直达她心底最阴暗、最羞耻的角落。
他再次开口，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所以莉娅......我可以信任你吗？”
莉娅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威廉的目光像实质的锁链，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他那句“和切茜娅发生关系时太像了”，想把刀狠狠扎进她的心脏，带来尖锐的刺痛和铺天盖地的酸楚。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否认？
在这样穿透性的目光下，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可笑。
承认？
那意味着她精心策划、孤注一掷的行动，尚未开始就宣告彻底失败，意味着她将彻底失去威廉的信任，甚至可能……失去他这个人。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淡蓝色的眼眸中，那强行维持的温柔彻底破碎，只剩下被识破的狼狈、计划落空的绝望，以及……一种被拿来与切茜娅比较的、深入骨髓的委屈和不甘。
她沉默着，手指死死抠着光滑的骨瓷杯壁，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威廉看着她沉默中流露出的痛苦挣扎，那双异色瞳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翻涌了一下，随即又归于深潭般的平静。
他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实话告诉我的话，我可以原谅你。”
“原谅”这个词，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莉娅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就在威廉话音落下的瞬间，莉娅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她猛地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紧接着，在威廉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惊愕目光中，闪电般伸出手，一把夺过了威廉手中的那杯红茶。
“莉娅？！”威廉的惊呼脱口而出，他下意识地想阻拦，但莉娅的动作太快了。
没有丝毫犹豫，莉娅仰起头，将那杯温热的、琥珀色的液体——那杯被她亲手下了“爱神的呢喃”的催情魔药——一饮而尽！
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灼烧般的痛感，但她仿佛毫无所觉。
她喝得那么急，那么快，以至于有几滴深色的液体顺着她优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她白色的睡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砰！”空了的骨瓷杯被她重重地顿在阳台的小圆几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莉娅猛地转过头，那双淡蓝色的眼眸此刻已是一片通红，盈满了摇摇欲坠的泪水。
她看着威廉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的异色双瞳，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庞上此刻充满错愕。
“为什么？！”
莉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哭腔和无法言喻的悲愤，划破了阳台静谧的月色。
泪水终于冲破了最后的防线，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湿亮的痕迹。
月光下，她梨花带雨的脸庞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脆弱得令人心碎。
“为什么切茜娅就可以？！”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薄纱睡裙下的饱满胸脯剧烈起伏着。
“为什么她就可以把你迷晕！然后……然后和你发生关系！得到你的爱！为什么她就可以？！！”
她一步步逼近僵在原地的威廉，泪水模糊了视线，但那份质问却清晰无比，带着深入骨髓的疼痛和不公。
“我对你的爱……哪里比她少了？！威廉！你告诉我！我莉娅·奥古斯都，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甚至愿意为你而死！我的心意，难道就比不过她吗？！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行？！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