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不了的爱
赵明远看着女儿赵小雨沉默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女儿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了,尽管物理上她就在他伸手可及的范围内——坐在客厅窗前的藤椅上,凝视着窗外那棵他们一起种下的梧桐树。
这是典型的创伤后记忆混乱症状。赵明远作为一名资深记忆修复师,清楚知道这一点。他治愈过无数因意外事故而记忆受损的患者,却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束手无策。
小雨三个月前在一场车祸中失去了母亲。事故后,她似乎失去了大约两年左右的记忆,其中包括她的母亲——赵明远的妻子李梦。对于小雨来说,妈妈这个人从她的意识中完全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小雨,该吃药了。”赵明远端着一杯水和医生开的药片走近女儿。
小雨转过头,眼神陌生而疏离:“我能不吃吗?我很好,真的。”
“这是帮助你记忆恢复的药。”赵明远耐心解释,这种对话已经重复了许多遍。
“可是我觉得我的记忆没问题。”小雨固执地说,“而且,爸爸,我梦到妈妈了。”
赵明远手中的水杯几乎滑落。他迅速稳定情绪:“是吗?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她在厨房做饭,煮的是我最喜欢的红烧肉。”小雨的声音平静得像在叙述别人的梦境,“她转身对我笑,但脸是模糊的。然后我就醒了,意识到我从没有妈妈。”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赵明远的心。他深吸一口气:“那是因为你记得她,小雨。这些记忆还在你的大脑里,只是暂时被封锁了。”
“为什么所有照片里都没有她?”小雨问出了这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为什么家里没有任何她的东西?”
赵明远无法回答。这是最大的谜团——事故发生后,他发现所有包含李梦的照片都消失了,从相册到数字存储,无一例外。更奇怪的是,小雨的记忆空白恰好覆盖了李梦的存在。
作为记忆修复师,赵明远知道这不可能是自然现象。
“我会找到答案的,小雨,我保证。”他轻声说,把药和水放在小雨身边的茶几上。
第二天早上,赵明远提前到了记忆修复中心。他是这里最顶尖的修复师之一,能够处理最复杂的记忆损伤病例。但他的同事不知道,他女儿的病是他目前最大的挑战。
“赵医生,3号病人准备好了。”助理小陈探头进他的办公室。
赵明远点点头,拿起患者档案。这是一位因车祸导致短期记忆丧失的中年男性,症状相对简单。赵明远只需引导患者重新连接断裂的记忆节点,这是记忆修复中最基础的工作。
然而,在工作间隙,他的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回小雨的问题。为什么所有关于李梦的记录都消失了?如果只是小雨的记忆损伤,家里的照片不应该也受影响。
除非有人刻意为之。
这个想法让赵明远不寒而栗。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完成了上午的工作。午休时,他回到办公室,从抽屉深处拿出一张泛黄的纸质照片——那是他和李梦在大学时期的合影。这是唯一一张未被“删除”的照片,也许是因为它被存放在银行保险箱里多年,最近才取出。
照片上的李梦笑靥如花,年轻而充满活力。赵明远轻轻摩挲着照片边缘,回忆涌上心头。李梦也是一位记忆科学家,专注于记忆编码和存储的前沿研究。她总是开玩笑说,如果他们有了孩子,她要在孩子大脑里植入一个永远不会忘记妈妈的记忆芯片。
“李梦,到底发生了什么?”赵明远对着照片低声问道。
下午,赵明远决定去拜访李梦的前同事,张教授。他们约在大学记忆科学实验室见面。
张教授年近六十,头发花白,但眼神依然锐利。他和李梦曾合作研究记忆的可塑性多年。
“明远,小雨怎么样了?”张教授关切地问。
赵明远摇头:“还是老样子。她完全不记得李梦了,而且所有关于李梦的记录都消失了。”
张教授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你确定?”
“我翻遍了整个家,数字相册,实体照片,甚至李梦的私人物品都不见了。除了这张。”赵明远拿出那张唯一的合影。
张教授接过照片,长时间沉默。最后,他叹了口气:“李梦去世前几个月,正在研究一个前沿项目——‘记忆防火墙’。”
“记忆防火墙?”赵明远皱起眉头。
“一种保护特定记忆不受创伤性事件影响的技术。”张教授解释道,“原理是在大脑中建立一个缓冲区,当检测到极端压力或创伤时,自动隔离某些敏感记忆,防止它们被破坏。”
赵明远突然明白了:“你是说李梦可能在小雨的大脑中植入了这种技术?”
“她曾提到想在小雨身上测试,但伦理委员会没有批准。”张教授停顿了一下,“不过我们都知道,李梦有时候会...走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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