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不在场证明
凌晨三点,我亲手杀了丈夫。
警方却告诉我他有完美不在场证明——
监控显示他整晚都在公司,同事也作证他从未离开。
而尸检报告证实死者确实是丈夫本人。
探长盯着我的眼睛说:“要么你在撒谎,要么...”
他压低声音:“你杀的是他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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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钟摆仿佛在这一刻卡住,万籁俱寂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手指下的皮肤,温热,甚至还能感受到底下血管微弱的搏动,但很快就彻底沉寂下去。黏腻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液体浸透了我的睡衣袖口,蜿蜒流过指缝,滴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洇开一片暗沉。莱恩,我的丈夫,就躺在这片暗沉中央,眼睛难以置信地圆睁着,倒映着窗外斜射进来的、清冷苍白的月光。我杀了他。用书房里那柄他引以为傲的、开了刃的维多利亚时期古董拆信刀,精准无误地捅进了他的心脏。一下,就够了。
我没有尖叫,也没有哭。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平静包裹了我。我拖动他逐渐僵硬的躯体,很沉,比想象中沉得多,把他塞进那个早就准备好的、足够大的行李箱。拉链合上的声音,齿牙咬紧,咔哒,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像是给什么盖上了封印。
然后我清理现场,用他珍藏的红酒泼洒,试图掩盖血迹的味道,机械地擦拭每一处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做完这一切,窗外天际已经透出些许微光。我开车,驶向城北那条被废弃多年的运河。河水浑浊,泛着油污和腐烂水草的气味。行李箱落水时发出沉闷的“噗通”声,甚至没激起多大的水花,就打着旋儿,沉了下去,被深绿色的、稠密的河水吞没。
我回到家,泡了个热水澡,试图驱散骨髓里渗出的寒意,然后换上干净的睡衣,躺在床上,等待该来的敲门声。
它果然来了,在下午一点十七分。不是预想中尖锐的警笛,只是两声沉稳、克制,却不容置疑的叩响。
门外站着两名警官。年长的那位,自我介绍是市局的陈探长,目光锐利得像鹰,扫过我的脸,又落在我身后装修奢华的门厅。年轻的那个跟在后面,手里拿着记录本。
“李默女士?”陈探长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我们接到你丈夫公司方面的报案,称莱恩·李先生从昨天下午离开公司后,至今失联,手机无法接通,这不符合他的惯例。我们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我侧身让他们进来,恰到好处地让自己脸上流露出混杂着担忧和一丝被惊扰的不悦。“失联?我不知道。他……我们最近有些争执,”我斟酌着词句,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昨晚摔门出去后,就没再回来。我以为他去了哪个朋友家,或者……酒店。”
我引领他们走向书房,那扇门虚掩着。“他昨晚就是在这里……我们吵了一架。”我推开门。
预料之中的混乱景象呈现出来。倒伏的椅子,书架旁地毯上那片即便经过清理依旧能看出轮廓和细微颜色的异常——红酒渍渗透得很深,边缘泛着黑。空气里,昂贵的雪松木香薰也压不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变了质的酒气,以及……或许是我心理作用,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陈探长的视线像探照灯,缓慢而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他蹲下身,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片地毯的异常区域,然后又抬起眼,看了看书桌桌面——那里原本放着拆信刀的位置,现在空着,只留下一道清晰的、未被灰尘覆盖的长条形印记。
“李女士,”他站起身,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肉,直抵灵魂,“你最后见到你丈夫,具体是什么时间?”
“大概……晚上十一点左右。”我垂下眼,盯着自己的拖鞋尖,“就在这个书房。”
“之后你就再也没见过他,或者听到任何动静?”
“我回了卧室,吃了片助眠药,睡得很沉。”我抬起眼,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坦诚而疲惫,“直到你们敲门。”
陈探长没再追问,只是微微颔首。他和那名年轻警员低声交谈了几句,年轻警员快步走了出去。很快,更多的警察来到了这栋房子。他们穿着制服,戴着橡胶手套,提着各种箱子和仪器。黄色的警戒线被拉了起来,在我家的外围,形成一道刺目的隔离带。
我被请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着他们在我刚刚清理过的书房里,用各种试剂喷洒,用特殊的灯光照射,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提取着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微量物证。我的心跳在胸腔里一下下撞击着,但脸上必须维持着镇定,甚至带着一点受害者家属应有的茫然与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期间,陈探长接了几个电话,他应答的声音很低,但我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词:“……监控?”“……确认?”“……时间段?”
终于,他朝我走了过来,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他的表情比刚才更加凝重,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极度的困惑,甚至是……难以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