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语者说我恨你
我天生能听懂尸体的语言。
为此成为法医,破获无数奇案。
直到调查闺蜜离奇死亡案时,她的尸体突然抓住我手腕:
“别相信我丈夫,但也不要怀疑他。”
“因为杀死我的——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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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敲着解剖室的窗玻璃,一道惨白的闪电劈过,映亮不锈钢台面上苏晚静止的侧脸。颧骨那块乌黑的淤痕在冷光下格外刺眼。
林希戴着手套,指尖悬在闺蜜冰凉额头的上方,细微地颤。解剖室里只有仪器轻嗡,还有窗外压抑不住的雨声。她深吸一口气,那味道钻进来——消毒水尖锐的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开始腐败的甜腻。属于苏晚的味道。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波动被压进一片深不见底的专业冷静里。镊子小心拨开苏晚颈后的发丝,另一处不明显的皮下出血点暴露出来。形状有点怪,不像常见的…她俯身,凑得更近。
就在那时,一个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空腔里被强行扭动,干涩,破碎,直接碾过她的颅骨内部。
“……小希。”
林希猛地僵住,脊椎窜上一股冰寒。她缓缓直起身,目光扫过空荡寂静的解剖室。除了她,只有苏晚。只有台上的尸体。
幻觉。连日的疲惫和悲痛终于……
那声音又来了,更清晰一点,带着尸体肺部残余空气被挤出的、令人牙酸的嘶嘶声。
“能……听见我吗?”
林希的手攥紧了,橡胶手套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天生能听见它们,那些沉默的亡者。这能力藏在她灵魂最深的阴影里,是她无边的噩梦,也是她成为法医、将无数凶徒送入地狱的惟一理由。她从未对任何人言说,包括苏晚。苏晚只知道她是个“厉害的法医”,总爱笑着说以后出事就靠她了。
谁曾想,一语成谶。
她喉咙发紧,几乎无法出声,最终只是一个气音:“晚晚?”
台上,苏晚的眼睑自然闭合着,嘴唇泛着青白,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但那个声音,真真切切,从她体内发出,撞进林希的脑子。
“是…我……”声音断断续续,像接触不良的电流,“时间…不多了……”
林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站稳。她是法医,她是来找出真相的。“晚晚,告诉我,是谁?”每一个字都割着喉咙,“是不是陈锋?”陈锋,苏晚的丈夫。那个第一时间发现尸体、报警时哭得几乎晕厥、却在笔录细节上前后矛盾的男人。林希的职业本能早已将他钉在嫌疑第一顺位。
沉默了几秒,只有雨声。那声音再响起时,似乎凝聚起最后一点残存的能量,变得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冰冷的强调。
“别…相信…我丈夫……”
林希的心一沉,指甲掐进掌心。果然。
但下一秒,那声音紧跟而上,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她的意识:
“但…也…不要…怀疑他。”
林希愣住,彻骨的困惑瞬间冻结了血液。什么?
不等她反应,苏晚那只一直自然垂放在台面上的、毫无血色的右手,猛地弹起,五指如铁箍般死死扣住了她脱了一半手套的左手手腕!
皮肤相触,冰冷、僵硬、死亡的触感瞬间刺透一切屏障!
那声音也随之攀至顶峰,尖利,扭曲,裹挟着无法形容的浓烈情绪,轰然炸开:
“因为杀死我的——是你自己!!”
咔嚓——又一道闪电撕裂天际,惨青的光芒瞬间灌满房间,照亮林希脸上每一寸急速褪去的血色,和她骤然缩紧的瞳孔。
手腕上的压力重得像要碾碎骨头,属于死人的冰冷顺着皮肤疯狂渗入,冻结她的血液,啃噬她的神经。
那声音消失了。
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失去了所有力量,松脱开来,软软地落回不锈钢台面,发出沉闷的一响。所有诡异恐怖的生机抽离得干干净净,苏晚重新变回一具彻底安静、等待解剖的尸体。
解剖室里死寂无声,只有雨还在不知疲倦地敲打窗户,嗡嗡的仪器运转声显得格外刺耳。
林希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器械柜,震得柜子里的金属工具一阵轻响。她左手腕上一圈清晰的青白指痕,正火辣辣地疼,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一切并非幻觉。
她低头看着那痕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是你自己。”
“……是你自己。”
那句话在她脑子里疯狂回荡,尖啸,撕裂一切理智。
她杀了苏晚?她最好的朋友?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昨晚她还在和苏晚视频,商量下周末要去哪里野餐!她们笑得那么开心!
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咙,她扑到水槽边,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有冰冷的酸水灼烧着食管。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拼命冲脸,试图浇灭那彻骨的寒意和混乱,但没用。水流哗哗作响,手腕上的疼痛和那句诅咒一样的话,烙铁一样烫在她的意识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