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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9章 老臣忧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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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廿八,卯时。

紫微宫含元殿前,百官依序而立。天色尚未全明,宫灯在晨雾中晕开一团团昏黄的光。寒风穿过殿前广场,卷起官员们朝服的下摆,猎猎作响。许多人拢着袖子,低头沉默,呼出的白气在冷空中迅速消散。

钟鼓声起,宫门缓缓打开。

今日的朝会,武曌来了。

她坐在御座上,身穿赭黄龙纹常服,头戴翼善冠,冠上垂下的珠旒微微晃动,遮住了大半面容。但即便如此,前排的重臣们仍能看出——女皇的面色比三日前更苍白了些,搁在扶手上的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轻颤。她似乎在强打精神,可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凤眼,此刻却蒙着一层淡淡的倦意。

更让许多人侧目的是,御座侧后方的珠帘外,竟站着两道身影。

张易之、张昌宗。

二人皆着浅绯常服——那是五品以上官员的服色。张易之神情肃穆,垂手而立;张昌宗则微微抬着下巴,目光扫过殿中群臣,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矜傲。按制,朝会时除了侍中、中书令等极少数重臣可立御前,其余官员皆须按品阶立于殿下。而这两个既无实职、又无勋爵的“宠臣”,竟获准立在珠帘之外,离御座不过数步之遥。

殿中一片寂静。只有司礼官唱喏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张柬之站在文官首位,面色沉静如水,可拢在袖中的手却缓缓握紧。崔玄暐站在他身侧,余光瞥见老相国的太阳穴微微跳动。

今日议事不多。凉州战后边防调整、春耕备种事宜、以及《三教珠英》编纂进度的奏报。武曌多数时间只是听着,偶尔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往往只说几个字:“准。”“再议。”“知道了。”

当谈及河北道某州春旱,请求减免赋税时,武曌沉默了片刻,才道:“着户部、工部合议,拟个章程。”

这本是寻常处置。可就在这时,珠帘外的张昌宗忽然微微倾身,在女皇侧后方低语了一句什么。声音很轻,殿中无人听清。武曌似乎顿了顿,才补充道:“……不可全免,可酌减三成。”

户部尚书出列领旨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朝会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武曌显然已支撑不住,在司礼官唱“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便由内侍搀扶着起身,缓缓转入后殿。张氏兄弟紧随其后。

百官躬身相送。直到御驾完全消失,殿中才响起低低的、压抑的议论声。

---

廊下,暖阁。

散朝后,几位老臣惯例在此稍作歇息,喝盏热茶再各自回衙。炭盆烧得正旺,可阁内的气氛却有些凝滞。

御史中丞魏元忠将茶盏重重顿在案上,盏中茶水溅出几滴,在紫檀案面上晕开深色水渍。这位以刚直敢言着称的老臣,今年六十有八,须发已大半斑白,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此刻眉宇间尽是压不住的怒色。

“张相!”他看向坐在主位的张柬之,声音压得低,却字字如铁,“您也看见了!今日朝会,那二人竟立于御前!成何体统!还有那河北赋税之事——陛下明明已准了户部工部合议,那张昌宗附耳一言,陛下便改了主意!此乃干政!赤裸裸的干政!”

张柬之端着茶盏,没有喝。他望着盏中浮沉的茶叶,久久不语。

暖阁内还有几位老臣:文昌左相韦承庆、户部尚书杨执柔、以及刚刚从地方调回京的夏官侍郎姚崇。众人皆沉默着,目光落在张柬之身上。

良久,张柬之才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魏公,你我都看见了。可看见了,又能如何?”

“如何?”魏元忠霍然起身,“自然是上疏直谏!请陛下肃清朝纲,远小人,亲贤臣!那张氏兄弟何德何能,竟敢立于御前?还有前日那利州刺史的任免——墨敕斜封,不经中书门下,此例一开,朝廷法度何在?!”

他说得激动,胸口微微起伏。暖阁内炭火噼啪,映得他脸上皱纹如刀刻般深刻。

崔玄暐叹了口气,伸手拉他坐下:“魏公,稍安勿躁。陛下如今……圣体欠安,需要人伺候。那二人虽不堪,但至少能让陛下舒心些。你我若此时上疏强谏,万一陛下动怒,病情加重,岂非臣子之过?”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祸乱朝纲?!”魏元忠瞪眼。

“不是看着。”张柬之终于放下茶盏,抬眼看向魏元忠,目光平静,却透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是等待。”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魏公,你我在朝数十年,见过多少权倾一时的宠臣?许敬宗、李义府、来俊臣……哪一个不是煊赫一时,最终又如何?陛下圣明,一时被蒙蔽,终有醒悟之时。你我如今要做的,不是硬碰硬,而是稳住朝局,守住底线,等待时机。”

“可时机何时来?”魏元忠声音发苦,“陛下年事已高,精力日衰。那二人日夜侍奉左右,若趁机进谗,闭塞圣听……”

“所以更需要稳住。”张柬之打断他,目光扫过暖阁中众人,“今日在座诸位,皆朝廷股肱。越是此时,越要各守其职,各尽其责。户部,把好钱粮关;刑部,守好律法线;御史台……”他看向魏元忠,“魏公,你掌风宪,该查的查,该弹的弹,但记住——要有实据,要抓要害,万不可逞一时之快,打草惊蛇。”

魏元忠沉默了。他何尝不明白张柬之的苦心。可胸中那口恶气,实在难以咽下。

暖阁外,廊下另一角。

几个年轻的官员聚在一处,都是御史台、门下省的拾遗、补阙,品阶不高,却是朝廷的言官,有风闻奏事之权。此刻人人面带愤色,议论声虽低,却激烈得多。

“诸位都看见了吧?今日朝会,那二人站在何处!”说话的是监察御史宋璟,今年不过三十出头,面容清瘦,目光锐利如刀,“御前珠帘外!那是宰臣之位!他们凭什么?!”

“何止今日。”旁边一位门下省左拾遗冷笑,“前日利州刺史的事,诸位可听说了?墨敕斜封,直送吏部!中书门下竟毫不知情!那张柬之、崔玄暐,平日里口口声声维护朝纲,如今却装聋作哑!”

“我听说,那王弘义昨日已离京赴任,走前专门去张府拜谢,车马满载,招摇过市!”另一人愤然道,“这简直是公然卖官鬻爵!”

“还有更甚的。”有人压低声音,“我有个同年在外州为官,前日来信说,当地富商想承包官道修缮,竟托人找到洛阳张府的门路,送了五千贯!五千贯啊!这还只是一桩!”

众人越说越激愤。宋璟忽然道:“既然如此,我等身为言官,岂能坐视?当联名上疏,弹劾张氏兄弟弄权干政、败坏法度!”

“对!联名上疏!”

“算我一个!”

“还有我!”

年轻官员们群情激昂。就在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从廊柱旁传来:

“诸位,稍安勿躁。”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陈延之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一身深青色御史常服,臂上仍戴着为狄仁杰守孝的黑纱。他面色平静,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宋璟皱眉:“陈御史有何高见?”

陈延之走到众人面前,声音不高,却清晰:“诸位欲上疏弹劾,忠心可嘉。但敢问,弹劾何人?弹劾何事?”

“自然是弹劾张易之、张昌宗!”宋璟道,“弹劾他们立于御前,僭越礼制;弹劾他们墨敕斜封,破坏铨选!”

“证据呢?”陈延之问。

众人一愣。

“立于御前,是陛下特许。诸位可去查《仪制令》,陛下特许近臣侍立,是否违制?”陈延之目光平静,“至于墨敕斜封——吏部接到的文书,末尾有陛下朱批‘可’字。诸位可有证据证明,那朱批是假的?或是张氏兄弟伪造?”

宋璟语塞,随即道:“即便程序上无懈可击,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背后就是那二人在捣鬼!那王弘义平庸无能,为何突然升任利州刺史?还不是走了张府的门路!”

“宋御史。”陈延之看着他,缓缓道,“你我都知,朝廷风宪之责,首重‘查实’二字。‘明眼人都看得出’,不足以成为弹劾的证据。若无实据,仅凭猜测上疏,非但动不了那二人分毫,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更加谨慎。届时,再想抓他们把柄,难上加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狄公生前常教诲:谋定而后动。诸位若真想为国除弊,当沉住气,暗中查访,搜集实据。待证据确凿,一击必中。而非逞一时意气,徒惹祸端。”

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宋璟脸色变幻,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气,拱手道:“陈御史言之有理。是宋某鲁莽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冷静下来。有人低声道:“那依陈御史之见,如今该当如何?”

陈延之望向远处暖阁的方向,那里,张柬之等人正陆续走出。

“等。”他只说了一个字。

“等?”

“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陈延之收回目光,看向众人,“贪欲如壑,难填。今日他们敢插手一州刺史任免,明日就敢碰更重要的位置;今日收五千贯,明日就敢收五万贯。胃口只会越来越大,手脚只会越来越不干净。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仔细查证。”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期间,该尽的职责仍要尽。吏部考课不公,就查考课;户部钱粮有异,就查钱粮;地方冤狱不平,就查冤狱。一桩桩,一件件,把该做的事做好。朝纲虽乱,根基未倒。只要根基还在,就有拨乱反正之日。”

说完,他微微颔首,转身朝御史台方向走去。深青色的官袍在寒风中微微拂动,臂上黑纱如一道沉默的烙印。

宋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问身边同僚:“这位陈御史……我听说,他原是狄公的门客?”

“是。狄公去世后,陛下特旨授为殿中侍御史。”

“狄公的门客……”宋璟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难怪有这般见识。”

暖阁那边,魏元忠正与张柬之并肩走出。看见廊下散去的年轻官员们,魏元忠低声道:“张相,方才那些年轻人……”

“我都听见了。”张柬之目光深远,“年轻气盛,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在有血性,坏在易冲动。那个陈延之……倒是个明白人。”

魏元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陈延之消失在宫道尽处的背影。

“狄公留下的人,总不会差。”魏元忠道,“只是不知,他究竟是真心为公,还是……另有所图?”

张柬之没有回答。他抬头望向天空。晨雾渐散,露出一角苍白的冬日。宫檐上的脊兽沉默地蹲踞着,投下长长的阴影。

“走吧。”良久,他才道,“回衙办事。”

二人并肩而行。脚步声在空旷的宫道上回荡,一声,又一声,沉重而缓慢。

而在更远处的宫墙下,几名小内侍正低头快步走过,手中捧着刚从宫外送来的礼盒。盒子用锦缎包裹,沉甸甸的,不知装的什么。

他们去的方向,是控鹤监。

风起了,卷起地上的积雪,细碎的雪沫在空中打着旋,久久不落。

朝堂上的窃语,宫墙下的暗流,都在这个寒冷的清晨,无声地汇聚、涌动。

而御座上那位苍老的帝王,此刻正靠在寝殿的榻上,闭目养神。张昌宗跪坐在榻边,轻声为她读着新编的乐府诗,词句华丽,歌功颂德。

武曌嘴角似乎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又似乎没有。

窗外,天色终于全亮了。

可这光亮,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冬日特有的清冷与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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