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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3章 深宫独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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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已过,上阳宫彻底沉入了冬夜的怀抱。

白日里因狄仁杰逝世而引发的朝野震动、宫中的繁忙调度、乃至那份她亲自斟酌字句、最终却只写下“朕心痛悼,国失栋梁”寥寥数语便掷笔作罢的祭文草稿……所有的喧嚣与形式,随着夜幕的降临,都被隔绝在了重重宫门与殿墙之外。

观风殿后的暖阁,是武曌平日批阅奏章至深夜时偶尔小憩之处,陈设比正殿书房更为简单私密。今夜,她却屏退了所有轮值的宫女宦官,连上官婉儿也被她以“朕想静静”为由遣走。偌大的暖阁,只余她一人,以及四角铜柱灯台上跳跃的、略显孤清的烛火。

她已卸去了白日那身庄重却冰冷的素服朝冠,只穿着一件厚实的月白色锦缎寝衣,外罩一件没有任何纹饰的玄色貂裘,长发完全披散下来,银丝如雪,垂落肩背。没有施任何脂粉,白日里勉强维持的威仪与镇定褪去后,此刻坐在窗边矮榻上的她,面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眼下的青影浓得化不开,嘴角与眼尾深刻的皱纹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刺目。

白日里,她以帝王的身份,冷静地处理着狄仁杰身后的一切:辍朝、追赠、议谥、定仪、安排监护……每一项决策都果断而合乎礼制,甚至那份未能成篇的祭文,她也知道,最终会有翰林院的才子们代笔润色成一篇华美哀恸的雄文,盖上她的御玺,颁示天下。

可是现在,夜深人静,只有她自己。那些冰冷的礼制、华美的辞藻、象征性的哀荣,都失去了意义。一种迟来的、却更加汹涌尖锐的痛楚,如同冰层下的暗流,终于冲破了白日里理智筑起的堤坝,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缓缓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暖阁西侧一面墙壁前。那里没有悬挂字画,只嵌着一排不起眼的暗格。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在其中一格上按了某个隐秘的机括,“咔哒”一声轻响,暗格弹开,露出里面几卷用黄绫小心包裹的文书。

她取出最上面一卷,解开黄绫。里面并非什么机密诏令,而是数份纸张已然泛黄、边角磨损的奏疏副本。上面的字迹,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端正沉稳的台阁体,却总在转折处透着一股不屈的筋骨。这是狄仁杰早年担任地方官、大理寺丞时呈送的几份关键案件的判词与分析奏报副本,有些甚至能追溯到高宗朝。当年,正是这些逻辑严密、洞察入微的文书,让她在众多官员中注意到了这个名叫狄仁杰的人。

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已然模糊的墨迹,仿佛能触摸到书写者当年伏案疾书时的专注与坚持。她一份份地翻开,看着那些熟悉的案例,那些被狄仁杰抽丝剥茧厘清的谜团,那些被他力排众议保护下来的无辜者……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她想起永徽六年,自己刚被立为皇后不久,地位未稳,长孙无忌等元老重臣虎视眈眈。是时任大理寺丞的狄仁杰,在审理一桩涉及后宫与前朝勾结的复杂案件时,顶住压力,以无可辩驳的证据链,厘清了事实,不仅未让火势蔓延到自己身上,反而间接削弱了对手的威信。那份奏疏的副本,此刻就在她手中。当时她只觉此人可用,断案之能卓绝。如今回想,或许从那时起,他心中便已有了“依法依理”、“不偏不倚”的准则,而这准则,在后来无数风雨中,未曾因她的权势或他人的压力而改变。

她又想起仪凤年间,自己以天后身份临朝,与高宗并称“二圣”。朝中关于“牝鸡司晨”的非议从未断绝。狄仁杰时任度支郎中,掌管财政,并非言官,却在一次关于是否增加江南漕运以充实关中粮储的朝议中,以详实的数据和缜密的推演,力主增漕。他的理由并非迎合自己,而是基于关中人口增长、防御需求的客观分析。那份奏疏同样在这里。他的支持,是基于对国家有利的判断,而非对她个人的谄媚。

还有更多。无数次的廷争面谏,无数次在她因酷吏之言或一时之怒而欲行严惩时,他以“愿陛下为尧舜,不愿陛下为桀纣”的凛然姿态站出来劝阻;在她晚年渐生奢靡、欲兴土木时,他不惜以“亡隋之鉴”相激……每一次,都让她恼怒,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他是她手中最锋利的剑,能斩断最复杂的乱麻;也是最坚固的盾,能抵挡最汹涌的攻讦。但最重要的是,他是一面镜子,一面始终清晰、诚实、有时甚至过于刺眼的镜子,照见她统治下的得失利弊,照见她身为帝王的功过是非。

如今,这面镜子,碎了。

“狄卿……”一声低哑的、几乎不像是她自己发出的呜咽,猛地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泪水毫无征兆地决堤,汹涌而下,瞬间模糊了视线。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控生死的圣神皇帝,只是一个失去了最忠诚、最可靠、亦是最懂她治国之艰的老伙伴的孤独老妇。

她踉跄着后退,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坚硬的墙壁,将那卷黄绫紧紧抱在胸前,仿佛想从中汲取一丝早已逝去的温度与力量。压抑的、破碎的哭声在空旷的暖阁里回荡,被厚厚的墙壁吸收,传不出去。泪水肆意流淌,冲刷着脸上深刻的皱纹,滴落在华贵的貂裘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她在哭狄仁杰,哭他的忠心,哭他的才华,哭他的早逝。她也在哭自己。哭这无边权力带来的极致孤独,哭这满朝文武竟再无一人能如狄公般让她在愤怒之余依然感到安心,哭这煌煌功业背后难以言说的疲惫与恐惧——恐惧失去制衡后朝政的失衡,恐惧晚年决策无人敢谏的恣意,恐惧青史之上,自己身边尽是逢迎之辈的定论。

悲伤如同最烈的酒,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也冲垮了最后的心防。在这无人窥见的深夜里,她允许自己彻底沉溺于这纯粹属于“人”的脆弱与悲痛之中。

不知哭了多久,泪水渐渐干涸,只剩下火辣辣的刺痛感。她靠在墙上,胸口依旧因抽噎而剧烈起伏,眼神却从最初的涣散,渐渐凝聚起一丝冰冷而锐利的光芒。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毒蛇,悄然滑入她的脑海。

狄仁杰……走了。但他身边那个人……陈延之。

她早就注意到了。那个沉默寡言、却办事极其稳妥高效的“门客”。狄仁杰晚年,许多繁琐事务、与外界的某些隐秘联络,似乎都经此人之手。他武功高强(一次狄府遇刺,他露过一手),见识不凡(偶尔谈及边事、经济,见解独到),却甘居幕後,不求闻达。狄仁杰对他信任有加,甚至偶尔在她面前,会以极其隐晦的言辞,提及此人“才具非常”、“背景深不可测,然心向正道”。

以前,她只当是狄仁杰爱才,收拢的奇人异士。但凉州之战后,那份来源神秘的“破敌策”,以及战报中“无名义士”的含糊说法,让她心中那根弦被拨动了。再联想到自己对东方墨、对那个可能存在的“墨羽”组织的复杂认知……

陈延之,会不会就是那个“力量”派到狄仁杰身边的人?如同影子般守护,并在关键时刻,施加影响?

这个猜想,让她因哭泣而冰凉的身体,陡然升起一股寒意,随即又转化为一种近乎偏执的灼热。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陈延之代表的,不仅是个人能力,更可能是一条通往那个神秘“华胥”、通往东方墨的……若有若无的线?或者说,一种依然在暗中注视着、甚至可能守护着中原某种“正道”的力量?

狄仁杰不在了,这条线,这个力量的触角,难道也要随之收回?

不。

武曌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黄绫,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响声。眼底最后一点泪光也被烧干,只剩下帝王的深沉算计与一种……混合着不甘、贪婪与某种难以言喻执念的复杂光芒。

她需要陈延之留下来。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个人能力可以填补狄仁杰离去后的一些空缺(比如处理某些复杂事务、提供不同于朝堂惯性的见解)。更因为,他是那个“神秘力量”与这个世界之间,一个她目前唯一能看得见、摸得着的“连接点”。留下他,就等于在某种程度上,留下了那股力量的注视,甚至……可能留下某种潜在的“守护”或“制衡”。

这想法有些疯狂,甚至危险。将一个可能是敌方间谍或不可控因素的人放在身边?但武曌的直觉告诉她,陈延之背后的力量,似乎并非以颠覆她的政权为目的(否则凉州之战不会助周军),更像是一种超然的、基于某种理念的观察与有限介入。留下陈延之,既是利用,也是一种试探,一种……与那个早已远去的身影、那个她心中复杂难言的东方墨,进行隔空角力与联系的尝试。

孤独催生偏执,权力渴望掌控。在失去最重要的支柱后,这位女皇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一切可能抓住的东西,哪怕是幽暗中的一道影子。

她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和衣襟,走到铜镜前。镜中的老妇双眼红肿,面容憔悴,但眼神深处,那属于武曌的、永不认输的火焰,已然重新点燃,冰冷而炽烈。

“婉儿。”她对着紧闭的房门,清晰地说道,声音虽沙哑,却已恢复了惯有的威严与不容置疑。

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上官婉儿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垂首恭立,仿佛从未离开。

“明日,待狄公丧仪稍定,”武曌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字一句地吩咐,“传那个狄府的门客,陈延之,入宫见朕。朕,要单独见他。”

“是,陛下。”婉儿应道,声音平静无波,心中却因女皇此刻的眼神与语气,掠过一丝深沉的寒意。

暖阁的烛火,跳动了一下,将女皇挺直的背影,投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拉得很长,很孤独,却依旧带着掌控一切的、执拗的轮廓。窗外,夜色如墨,风雪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歇,只留下满地清冷的月光,与一片死寂的、被银装素裹的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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