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办公室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江屹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手指匀速地翻动着纸张。
“哗。”
一页。
“哗。”
又一页。
他翻页的速度不快，大概十几秒一页。
但这个速度，对于需要记忆的人来说，已经快得离谱了。
旁边的陈学，则是截然不同的画风。
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瞪眼，一会儿又用手指着上面的照片和文字，嘴里念念有词。
“张三，男，45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河南口音，涉嫌故意杀人……特征是左边眉毛有颗痣……”
他念叨了半天，才勉强把第一页的信息记了个大概。
等他抬起头，准备看第二页时，却发现江屹已经翻到了十几页开外。
陈学：“？”
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十几秒一页？
这看的是在逃犯信息，还是在看故事会啊！
他不信邪，也加快了速度，试图跟上江屹的节奏。
然而，他跟得越快，脑子就越乱。
张三的痣跑到了李四的脸上，王五的口音变成了赵六的。
几分钟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锅粥。
“不行了不行了……”
陈学把手里的文件夹一扔，整个人瘫在了板凳上，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
“江哥，你这……你看这么快，能记住吗？”
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江屹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手里的文件，只是淡淡地开口。
“第7页，左下角那个，王大海，抢劫杀人，98年犯的事，左撇子。
喜欢用折叠刀，逃亡期间在三个不同省份的黑煤窑打过工。”
他的声音平稳，不带一丝波澜。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陈学猛地坐直了身体，一把抢过江屹桌上的那沓旧资料，飞快地翻到了第7页。
左下角。
王大海。
抢劫杀人，98年，左撇子，折叠刀，黑煤窑……
信息，一字不差！
陈学彻底麻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狗之间的都大。
自己还在第一层苦苦挣扎，人家大佬已经站在大气层了。
学不来，根本学不来。
他默默地把板凳搬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打开了电脑。
算了。
神仙有神仙的活法，凡人有凡人的路。
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用电脑，一个一个地看吧。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和江屹那极富节奏感的翻页声。
傍晚，临近下班。
席林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径直来到了江屹的工位旁。
整个派出所，估计也就他这个所长兼岳父，敢在江屹“入定”的时候打扰他了。
他看了一眼江屹面前那厚厚一沓已经翻完的资料，又看了看旁边那一摞还没动的新文件。
“一下午，就看这个了？”
江屹抬起头，活动了一下脖子。
“嗯。”
席林指了指那沓新文件。
“这本有多少人？”
“七百八十三个。”
江屹给出了一个精确的数字。
席林的眼皮跳了跳，强忍着心中的波澜，继续问道。
“看了多少？”
“都看完了。”
“……”
席林沉默了片刻，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记住多少？”
江屹的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下午看的这批，大概六七百个吧，基本都记住了。”
“轰！”
席林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快被这股冲击力掀飞了。
一下午！
六七百个！
还基本都记住了！
这他妈……
席林深吸一口气，把到了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
不行。
要冷静。
自己是所长，是长辈，要有风度。
他看着江屹那张平静到近乎“无辜”的脸，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挤出了两个字。
“……很好。”
说完，他感觉自己再待下去，心脏可能会受不了。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这个“非人类”区域。
刚走两步，江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所长，下班了。”
席林脚步一顿，回头。
只见江屹站起身，走到了旁边趴在桌上、口水都快流出来的陈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学，醒醒，下班了。”
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白日的燥热。
江屹开着车，席林坐在副驾，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席林时不时地侧头看一眼江屹，眼神复杂得像是在看一个外星生物。
他想开口问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问什么？
问你小子的大脑是什么构造？是不是偷偷去做了什么人体改造实验？
这话问出来，他这个所长兼岳父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