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空气凝重。
庆帝瘫在龙椅上,那句带着彻底崩溃颤音的问话,还在空荡的大殿中回响。
“……该怎么做?”
李承渊没有回答他。
这个问题本身,就是臣服。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疑问,而是一个结果。
李承渊的目光扫过庆帝那张灰败的脸,然后落向了一旁依旧处在巨大冲击中的范闲。
“范闲。”
范闲身体一震,猛地抬头。
“去鉴查院。”李承渊的语气不容置喙,“陈萍萍已经收到了我的命令,他会告诉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从现在起,鉴查院,连同整个南庆的情报系统,只听我一个人的命令。”
范闲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他兄长的男人,又看了一眼龙椅上那个失魂落魄的父亲。
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有无数的问题想问,有无数的愤怒想要宣泄。
但在李承渊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注视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捏紧了拳头,深深地看了李承渊一眼,转身大步走出了御书房。
当范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李承渊才缓缓转过身,重新看向了庆帝。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庆帝。”
他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改变天地规则的力量。
“你的身份,是南庆大宗师,叶流云、苦荷、四顾剑之流。你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接下来的战争中,燃烧你身为大宗师的全部力量。”
庆帝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那是属于一个帝王,最后的尊严。
但李承渊根本没有给他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站在御书房的中央,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
一道无形的意志,以他为中心,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任何物理的屏障,瞬间扩散至整个天下。
这道意志,精准地锁定了三道屹立于人间之巅的气息。
……
东夷城,剑庐。
四顾剑正盘膝坐在那棵大树下,身前横着他的剑。
突然。
一道声音,不是从耳边传来,而是直接在他的神魂深处炸响。
“东夷城,四顾剑。”
那声音冰冷,高远,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如同高悬于九天之上的神明在宣读法旨。
四顾剑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握住了身旁的剑柄,一股凌厉到足以撕开天地的剑意,冲天而起。
整个剑庐内的所有剑,都在这一刻发出了剧烈的嗡鸣!
但他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那道声音,继续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三日之内,来京都见我。”
“此非请求,乃是告知。”
……
北齐,皇宫深处。
苦荷正与一身龙袍的战豆豆商议着南庆的异动。
他忽然身形一僵,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骇然的神情。
“师父?”
战豆豆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苦荷没有回答。
他只是猛地站起身,冲出大殿,抬头遥望着南方的天空。
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那道声音,穿透了北齐皇宫的层层守卫,穿透了他大宗师的护体屏障,直接降临在他的意识之中。
霸道,蛮横,不讲任何道理!
“世界之真相,在此揭晓。”
那声音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便消失了。
苦荷站在原地,身体因为极致的震撼,而微微发抖。
……
大江之上,一叶扁舟。
叶流云正躺在船头,嘴里叼着一根草茎,任由小舟顺流而下。
那道神明般的声音,同样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他脸上的洒脱与不羁,在瞬间凝固。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一把抓碎了手中的酒葫芦。
酒水混杂着木屑,从他的指缝间流下。
他看向京都的方向,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凝重的神情。
这是什么力量?
传音入密?
不!
这是神谕!
……
京都,御书房。
李承渊睁开了眼睛。
整个过程,不过是短短一瞬。
他看着面前已经彻底失去反抗意志的庆帝,平静地说道:
“你的时代,结束了。”
说罢,他一步迈出,身影便直接从御书房内消失,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空气波动。
只留下庆帝一个人,瘫软在那张冰冷的龙椅之上。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耳边还回响着李承渊那句最后的宣判。
良久。
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介于哭和笑之间的嘶哑声音。
被定格在殿内的侯公公和一众侍卫,也在这一刻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们看着失态的陛下,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恐与茫然。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刚才那一瞬间,他们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
……
不到两日。
京都城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