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对夜歌而言,仿佛陷入了一场漫长而真实的梦境。
日子平静而平淡得不可思议。
每天早上,“母亲”星雅会准备好看似营养均衡的早餐,催促她不要睡懒觉;
“父亲”林阳则会一边看着光屏上的新闻,一边和她讨论些无关紧要的校园趣闻(尽管夜歌根本不记得自己还在上学)。
他们一起去逛超市,看全息电影,甚至在家里组队玩虚拟实景游戏……一切都符合一个正常、温馨家庭的模板。
然而,正是这种过分的“正常”和“合理”,让夜歌心中的违和感与日俱增。
星雅的笑容总是恰到好处,却少了记忆中那份清冷与高雅,更没有她特有的、偶尔的心血来潮,和面对她时隐藏不住的、略带母亲权威的“关切”。
有时候,夜歌真觉得自己是不是M属性,老妈一天不说她两句,她竟然有点不舒服。
林阳的调侃依旧,却仿佛失去了那份历经世人难以想象的大事后沉淀下的、如同太阳般厚重温和的深邃目光,变得有些……浮于表面与平庸。
有一次,夜歌状似无意地提起:“妈,小姨最近在忙什么?好久没她的消息了。”
星雅正在插花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用一种过于自然的语气回答:“哦,你小姨啊……她最近有个重要的学术交流项目,出国去了,可能要去很久。”
“出国?”夜歌挑眉,她怎么记得小姨放现在也才十几岁,她这年龄就有“学术交流”这个概念?
她可记得上次两人还一起出去抓娃娃来着。
她又试探着问:“那拉普拉斯叔叔呢?不会还在忙他那堆破铜烂铁吧?”
这次,星雅直接转移了话题,拿起一件外套塞给她:“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对了,你该去上学了,总待在家里像什么样子。”
夜歌心里冷笑,面上却故作疑惑:“上学?妈,现在不是在放长假吗?你忘了?”
星雅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凝滞和扭曲,仿佛程序遇到了无法处理的指令。
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甚至带着点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对对对,看妈妈这记性,是放假了。
那也别成天窝在家里,出去找朋友玩玩,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夜歌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顺势答应了下来:“好吧,那我出去转转。”
她回到自己那间被老妈总称作猪窝的又带着少女气息的卧室,拿起床头那部饱经风霜,主要是历经她摧残的手机。
打开联系人列表,指尖滑动,一个名字赫然在列——陈清瑶。
夜歌眼神微凝,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通讯。
短暂的等待音后,通讯被接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传来:“喂?小歌?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
夜歌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心里顿时疯狂吐槽:‘陈叔?!你什么时候跑去变性了?!声音还变得这么……软萌?’
但她嘴上却用再自然不过的语气笑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啦?在家好无聊,出来玩呗?老地方见?”
“好啊呀啊!等我半小时!”那边的“陈清瑶”欢快地答应下来。
挂断通讯,夜歌眼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失。
这绝不是什么时空错乱或者意外回归,这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试图将她困住的虚假世界!
只是编织者似乎对她的人际关系细节了解得并不完全,或者说,无法完美复刻那些超越常规的存在。
她倒要看看,这幕后黑手到底想干什么,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半小时后,在一家她们“记忆中”常去的甜品店,夜歌见到了那位“陈清瑶”。
那是一个容貌极其靓丽、充满青春活力的美少女,穿着时尚,笑容灿烂,一见面就热情地挽住她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着最近流行的偶像和化妆品。
看着这位本该是沉稳可靠、冷酷正直的叔叔辈人物,如今以这般形象出现,还毫无违和感地讨论着美甲颜色,夜歌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清瑶”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嗔怪道:“小歌你笑什么呀?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什么,没什么,”夜歌摆摆手,努力压下笑意,“就是觉得……你今天特别好看。”
心里补充了一句:好看得让我想给陈叔拍张照留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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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通往铁壁关的官道上,车队正在做最后的休整,准备一鼓作气抵达关隘。
马车内,萧慕云对镜整理着有些散乱的鬓发,想到很快就能再见到那个让她心绪纷乱又无比安心的身影。
她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连日来的阴霾似乎都驱散了不少。
那双总是带着威仪与忧思的眸子里,罕见地漾开了一丝清浅的、属于少女的期待与雀跃。
贴身侍女芸香凑上前,一边为她抚平劲装上的褶皱,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奴婢看您这几日都闷闷不乐,今日气色却好了许多,眉梢都带着喜意,是有什么开心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