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避难所的防御工事在夕阳的余晖下,显露出一种粗粝而狰狞的轮廓。原本散乱的营地,此刻被一道由粗大原木、锈蚀铁板、沉重石块和层层叠叠的废弃轮胎构筑成的环形矮墙所包围。矮墙外,是深浅不一、插满削尖木桩的陷坑,以及几条灌满了粘稠火油、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沟渠。面向大海的东南方向,防御被刻意加厚加高,依托着几块巨大的礁石,形成了一处坚固的突出部。
营地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所有能战斗的人,无论男女,都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磨得锋利的鱼叉、沉重的铁棍、简陋的弓箭、甚至只是绑着尖石的木棒。他们的脸上混杂着疲惫、紧张,但更多的是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狠厉。老人和孩子被安置在最内侧的几辆卡车车厢里,车厢缝隙被木板和湿泥封堵了大半。
路凛站在面向大海的胸墙后,如同一尊沉默的礁石。他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最大范围地铺展开来,严密监控着海面和通往潮生城方向的陆路。海风带着越来越浓重的腥咸气息,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也带来了远方海面下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狂躁的饥饿与暴怒的波动!
那波动如同深海擂动的战鼓,每一次震颤都让路凛的神经绷紧一分。他能“听”到,无数混乱、嗜血的意识正在那片危险的海域深处被唤醒、被搅动!它们被某种强大的、混乱的“信号”所吸引、所驱使,正从沉睡中醒来,从深渊中上浮!
“路小哥……”郭叔拄着拐杖,艰难地爬上胸墙,站到路凛身边。他顺着路凛凝重的目光望向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的灰蓝色海面,声音干涩,“它们……要来了?”
“快了。”路凛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数量……很多。而且,有大家伙在深处被惊动了。”他无法具体描述那潜伏在更深海域的庞然巨物带来的压迫感,但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正悄然漫过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这时,路凛的精神力猛地一颤!他霍然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潮生城的方向!
“有人来了!速度很快!是江月汐他们!”路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营地内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条通往潮生城的、布满碎石和荆棘的小路尽头。
几秒钟后,三个跌跌撞撞、浑身浴血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正是江月汐和她的两个同伴!江月汐被一个同伴半搀半抱着,脸色惨白如纸,左肩处一片刺目的暗红,显然是受了伤。另一个同伴也挂了彩,但还勉强能支撑。他们身后,隐隐传来嘈杂的呼喊和零星的枪声!
“快!接应!”郭叔嘶声大吼。
几个身手敏捷的汉子立刻翻出矮墙,如同猎豹般冲了出去,迅速将受伤的三人接应回来。
“月汐!”路凛一步上前,扶住几乎虚脱的江月汐。精神力瞬间扫过她的伤口,确认是贯穿伤,失血不少,但未伤及要害。他立刻将一股精纯温和的生命能量渡入她体内,稳住她的伤势和心神。
“路……路大哥……”江月汐剧烈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惊魂未定和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性命带回情报的决然,“打……打听到了!‘海祭’……就在今晚!子时!地点……在……在‘鬼哭峡’!”
“鬼哭峡?!”郭叔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比江月汐还要难看,“那……那是靠近‘死亡暗礁区’的险地!漩涡暗流无数,水下全是吃人的变异海兽!他们……他们疯了?!”
“不止……”江月汐强忍着眩晕和疼痛,急促地说道,“黑鲨帮……联合了‘血狼’和‘毒蝎’!他们……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外城……外城已经乱了!他们在冲击内城城门!还……还抓了很多普通人……好像……好像是要当祭品!”
冲击内城!抓普通人当祭品!
营地内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惊呼和愤怒的咒骂!黑鲨帮的疯狂,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我们……我们在渔市打听到零碎消息……刚想离开……就被黑鲨帮的眼线盯上了……”搀扶江月汐的年轻人喘着粗气补充道,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他们……他们派了十几个好手追杀我们……要不是江姑娘拼死断后……我们……我们……”
路凛的眼神瞬间冰冷如万载寒冰!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他看向江月汐肩头的伤口,那伤口边缘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焦黑痕迹。
“能量武器?”路凛的声音冷得掉渣。
江月汐虚弱地点点头:“一个……一个穿着斗篷的人……突然出现……打伤了我……用的是……一种会发蓝光的短棍……很厉害……”
斗篷人!路凛瞬间想到了昨晚在废弃船坞见到的那位!黑鲨帮背后的神秘人物亲自出手了!这更印证了“海祭”的重要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