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店出来,晚风迎面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凌落一个人沿着路边慢慢地走。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在路灯下摊开。
手心很干净,指节修长,是一双很漂亮的手。
他想起周老今天说的话,“他可能会站上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城楼”。
那个城楼,他曾经离得很近,近到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可是现在,他为了能再次触摸到,不得不卷入名利圈。
他收回手,重新插回口袋。
以前,他会难过,即便在让人放松的记忆宫殿中,也会忍不住心悸。
可现在,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里并不难过,甚至有些庆幸。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可能还在实验室里,每天面对着数据,再也不会和故阳有任何交集。
他永远不会知道,被人毫无保留地爱着,是这样一种感觉。
想到故阳,凌落的脚步快了几分。
过了不知多久,房门打开。
凌落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沙发上那一坨失去梦想的“咸鱼”。
他关上门,放轻脚步走过去,在沙发边上坐下。
“还活着?”
故阳从抱枕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呻吟:“……电量已经耗尽,需要紧急抢救。”
凌落低声笑了起来,伸手将故阳翻过来,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人工呼吸有用吗?”
“哼哼,又吃我豆腐,”故阳用手臂盖住眼睛,“你妈的战斗力也太强了,我感觉我这一年的社交能量都在今晚用光了。”
“习惯就好。”凌落的语气里带着笑意,“她就是这样,人来疯。”
“我算是见识到了。”故阳叹了口气,把手臂拿开,挽上凌落的脖子,“不过……阿姨人真的很好。”
热情得让人无法拒绝,那种真心实意的关心,沉甸甸的,暖烘烘的。
“嗯。”凌落应了一声,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辛苦你了。”
故阳哼唧一声,侧过身,往他怀里蹭了蹭:“那你明天走了,我怎么办?”
“凉拌。”
“凌落!”
“我让我妈悠着点,你也别太拘着,她一直喜欢活泼的孩子,你就当帮她如愿了,”凌落把他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她要是太能折腾,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收拾她。”
故阳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嘀咕道:“你说的啊。”
“我说的。”
凌落回了一声,便没再说话,反而将故阳抱回房间。
故阳一愣,连忙挣扎:“不行,要坏了。”
“用了药不会坏的,放心。”
“凌落,你混蛋......”
“阳宝,我要走了,你忍心?”
“......”
窗外的夜色渐深,屋内刚落下的安静和温暖再次热烈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故阳的眼皮越来越沉,疲惫涌了上来,他很快就在凌落的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故阳是被一阵轻微的悉索声弄醒的。
他睁开眼,天还没完全亮,房间里光线昏暗。
凌落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把最后几件东西塞进行李箱。
“醒了?”凌落察觉到他的动静,回过头。
“嗯,”故阳揉着眼睛坐起来,嗓子还有些沙哑,“几点了?”
“五点半,飞机是七点的。”凌落拉好行李箱的拉链,走到床边坐下,“再睡会儿吧,还早。”
“不睡了。”故阳摇摇头,掀开被子下床,从衣柜里随便捞了件外套披上,“我送你。”
凌落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送到门口就行,明军哥带我去机场。”
玄关处,凌落换好鞋,提着简单的行李箱。
故阳就站在他面前,身上披着宽大的外套,头发睡得有些翘,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又无害。
“我走了。”凌落伸手,把他翘起来的那撮头发压下去。
“嗯。”故阳点点头,主动上前一步,抱住了他,“早点回来。”
“好。”凌落收紧手臂,在他耳边低声嘱咐,“我妈那边,你别什么都顺着她,她让你吃你就吃,吃不下就说,她不会生气的。还有,别让她拉着你逛一整天街,你会累死。”
“知道了,啰嗦。”故阳把脸埋在他颈窝里,闷闷地说。
凌落轻笑一声,松开他,捧着他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轻,带着凉意和不舍。
“阳宝,等我回来。”
门被轻轻带上,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故阳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走回卧室,继续补觉。
天色蒙蒙亮,十二月初的空气都带着冰冷。
凌落拉着行李箱走出单元楼,寒意让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小区里很安静,只有早起锻炼的零星几个人。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静静地停在路边,车灯没开,融在尚未完全褪去的夜色里。
凌落走过去,拉开车后座的门,将行李箱放进去,然后坐了进去。
“早,明军哥。”
“早。”李明军应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