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此刻内心里有一团火一般，
李世民的刚才的称呼，语气，都充分的说明了在这件事情上又要偏袒魏王李泰。
他怎么可以这样！
明明是魏王勾结张亮刺杀他跟小兕子，要不是他有霸王之力的加持，小兕子有百变魔偶的保护，
恐怕那日张亮就已经得手了！
他决定了，如果今日，他要是得不到一个属于他的公道，那么.......不妨....他也走一遭玄武门！
再也不会顾及大唐的王位传承！
他死后管它洪水滔天！
李泰听到了李承乾森寒的声音，浑身一个激灵，将仅剩的那一点儿点儿反抗的火苗彻底熄灭！
他刚刚因为父皇的话而升起的那一丝丝侥幸和歪曲事实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他真的很怕，李承乾再次拿着剑杀入魏王府，那么谁都救不了他！
“我....我....”李泰的嘴唇剧烈哆嗦着，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求助般地看向韦挺，韦挺眼中是满是鼓励，鼓励他赶紧攻击太子！
他于是又看向柴令武，柴令武脸上是鼓励与期待；
他看向了一个个义愤填膺，仿佛都跟他站在一起的大臣们。
都在鼓励他，让他攻击太子。
可是他们谁都不是李泰，没人能体会到那天他经历了什么！
指望不上！谁都指望不上！
在这两仪殿上，李承乾或许不敢真的拔剑，但他事后呢？谁能日日夜夜护得住他魏王府？
那日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柴令武见他依旧不语，急得额头冒汗，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再次错过呢，于是忍不住再次出声催促，声音拔高了几分：
“殿下！事实如何，您直说便是！陛下和满朝文武都看着呢！太子殿下难道还能在这两仪殿上，再....再对您不利不成？！”
他本想说“再动刀剑”，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闭嘴！！！”
李泰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甚至带着破音的嘶吼，猛地炸响在大殿之中。
他双目赤红，身子因为恐惧而不停的颤抖，他猛地转向柴令武，指着他的鼻子，破罐子破摔道：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小人！整日在本王耳边聒噪！挑拨本王与太子兄长的关系！是你们害得本王....害得本王差点....差点....”
他不敢说出“死”字，但那惊恐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任何让他伸张正义的人，而是再次面向李世民，扑通一声跪下，这次不再同以往那般为了争宠而演戏，而是真诚的......腿软没站住。
他涕泪交流，几乎是嚎啕着喊道：
“父皇！儿臣说！儿臣全都说！那日....那日太子兄长持剑入府，是....是因为儿臣有错！是儿臣罪有应得！！”
哗——！
刚刚才因为李泰怒斥柴令武而惊愕的朝堂，再次因为他这句“罪有应得”而炸开了锅！
韦挺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柴令武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李世民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如刀。
魏征捋着胡须的手也顿住了，眉头紧锁。
李承乾则微微眯起了眼睛，冷眼看着李泰的表演，他倒要看看，这个被吓破胆的弟弟，能说出什么真相来。
李泰仿佛豁出去了，为了活命，他必须把自己摘干净，而摘干净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承认一个小错，来掩盖那个可能让他万劫不复的大罪！
他一边哭一边语速极快地坦白：
“是儿臣....是儿臣不该私下会见张亮那个逆贼！是儿臣糊涂，听信了他的谗言，无意中....无意中向他透露过太子兄长可能会去探望晋阳公主的行程....儿臣真的不知道他竟然包藏祸心，敢去行刺啊！”
他砰砰磕头，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太子兄长那日杀到府中，是因为他查到了张亮曾与儿臣有过接触，他....他是来质问儿臣的！
是儿臣心中有鬼，被兄长看出了破绽，兄长一时激愤，才....才拔剑相向！
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识人不明，是儿臣口风不严，险些酿成大祸！求父皇责罚！求太子兄长恕罪啊！！”
他这番招供，巧妙地将他与张亮的勾结模糊成了私下会见和无意透露，将太子的残害兄弟扭转成了激愤质问和情有可原。
他主动承认了一个小过，以此来否认那个大罪，并且将太子行为的暴虐解释成了因他过错而起的合理愤怒！
在说出那番话后，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瘫软在地，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粗重的喘息。
他知道，他完了，他的政治生命，他的尊严，都在今天彻底葬送。
不过他已经无所谓了，他想明白了，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