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会在一片激昂与忐忑混杂的气氛中结束。
各家族首领带着复杂的情绪离去，或去集结战士，或去清点船只，也有人心中仍在暗自盘算。
克拉茨留下了最核心的几名将领和那位精明长老，进行更具体的部署。
哈涅尔和莱戈拉斯被要求在外厅等候。
他们能感受到城堡内弥漫的紧张和忙碌，战士奔跑的脚步声、武器碰撞声、以及急促的命令声不绝于耳。
直到深夜，一名亲卫才来传唤他们，前往克拉茨那间位于高处的密室。
密室中灯火通明，海图上已经用炭笔和不同颜色的石子做出了许多标记。
克拉茨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中的火焰更加炽烈。
精明长老和将领们也在，包括哈尔玛，他脸上充满跃跃欲试的战意。
“坐。”克拉茨言简意赅，指了指两张空着的凳子。“你们的预警是对的。尼弗迦德人比我们预想的更狡猾，也更贪婪。海鳍岩是开始，不是结束。”
哈涅尔点头：“帝国行事，向来步步为营。这次试探性攻击，既是为了获取立足点，也是为了测试您的反应和群岛的团结程度。”
“测试？”克拉茨冷笑，“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测试结果。元老会已经同意反击。但如何反击，需要最锋利的刀。”他的目光落在莱戈拉斯身上，“精灵，你的箭术和身手，在突袭中能发挥巨大作用。我需要你加入突袭队。”
莱戈拉斯神色平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哈涅尔。
这不是拒绝，而是表明他的行动与哈涅尔的决策绑定。
克拉茨的目光也随之转向哈涅尔：“还有你，哈涅尔。你对尼弗迦德的了解，比我们任何人都多。他们的战术习惯，他们那些商船可能的弱点，他们士兵的作战方式……这些情报，对制定突袭计划和后续防御至关重要。”
他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形成强大的压迫感：“现在，告诉我你们的条件。在元老会上，我稳住了局面，但真正的硬仗要靠刀剑和鲜血去赢。我需要你们的力量和知识。而你们，想要什么？除了之前提到的船只和补给。”
真正的谈判开始了。
哈涅尔知道，这是他们争取最佳条件，也是明确未来道路的关键时刻。
他深吸一口气，清晰地陈述：“克拉茨首领，我们的目标始终一致：挫败尼弗迦德对史凯利格的侵蚀，维护群岛的独立。为此，我们愿意全力协助。莱戈拉斯可以加入突袭队，我会提供我所知的、关于尼弗迦德军事的一切有用信息，并可以在战术策划和必要时提供其他建议。”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作为回报，我们希望在成功击退这次尼弗迦德的进犯、局势相对稳定后，您能兑现承诺：提供一艘适于远洋航行的坚固船只，充足的补给，以及安全的离港许可，让我们能够继续前往北方大陆的旅程。”
“此外，”哈涅尔加重了语气，“我们希望能与您，以及史凯利格群岛，建立一个非正式的、长期的沟通渠道。因为我们认为，一个独立强大的史凯利格，不仅对群岛自身有益，也对……更广阔世界的平衡有益。未来，或许我们还有需要互相借力之处。”
他提出了短期和长期两方面的要求：安全的离去，以及潜在的战略联系。
这既实际，又富有远见。
克拉茨眯起眼睛，仔细权衡。
精明长老在一旁低语：“他们的情报价值已经体现，精灵的战力也是稀缺资源。换取这些，不算过分。而且，一个通往未知东方的渠道……或许将来有用。”
克拉茨沉吟良久。
他需要莱戈拉斯这样的超级射手在突击中打开局面，也需要哈涅尔的情报来减少己方伤亡、增加胜算。
而一艘船和一些补给，对掌控众多岛屿和船只的克莱特家族来说，并非难以承受的代价。
至于长期的沟通渠道，那更像是预留的可能性，眼下无需付出实质成本。
更重要的是，哈涅尔将他们的利益与史凯利格的独立绑定，这在一定程度上赢得了克拉茨的信任。
他们不是单纯的雇佣兵或投机者，而是有着共同战略关切的临时盟友。
“可以。”克拉茨最终点头，声音斩钉截铁，“精灵加入突袭队，受突击队长指挥，但享有战士应有的尊重和自主作战空间。哈涅尔，你作为我的临时顾问，参与作战计划制定，知无不言。事成之后，海狼号卢戈和相应的补给归你们，我亲自签署通行令。至于未来的渠道……如果你们能活到那时，而史凯利格依旧屹立，我的大厅不会对朋友关闭。”
他站起身，伸出手——这是一个史凯利格式的、代表协议达成的庄重姿态。
“但我们首先得赢下眼前这一仗。如果失败，一切休提。你们，准备好为这份协议付出代价了吗？”
哈涅尔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与克拉茨布满老茧和伤痕的大手重重握在一起。
“我们明白。为了离开，也为了……让该止步的黑暗，止步于此。”
他看了一眼莱戈拉斯，精灵王子也微微颔首，表示接受。
“很好！”克拉茨收回手，眼中战意燃烧，“那么，顾问哈涅尔，先从你认为尼弗迦德在海鳍岩的布防弱点开始说起。而精灵莱戈拉斯，你去见见突击队长布兰，他会告诉你需要做什么。时间紧迫，风暴，就要来了！”
协议达成。
哈涅尔和莱戈拉斯，正式被绑上了史凯利格对抗尼弗迦德帝国的战车。
他们以智慧和力量为筹码，换取了未来的航路和一个强大海上势力的潜在友谊。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在即将到来的、夺回海鳍岩的腥风血雨中生存下来，并帮助克拉茨取得胜利。
凯尔卓堡的灯光彻夜未熄，反击的利刃，正在紧张的磨砺之中。
而遥远的南方，帝国的庞大舰队，仍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这片即将沸腾的海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