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薇一身素衣走进灵堂,鬓边只簪了朵小白花,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哀戚。她盈盈下拜,声音哽咽:“若薇来送母亲最后一程。”
沈清辞立在灵前,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表演。前世就是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人。
“二妹妹有心了。”她语气疏离。
沈若薇起身,目光在灵堂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夜君离身上,微微屈膝:“王爷也在。”
夜君离连一个眼神都未给她,只对沈清辞道:“岳母生前最喜清净,莫要让闲杂人等扰了她安宁。”
这话说得直白,沈若薇脸色顿时一白,捏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
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淡然:“王爷说的是。二妹妹既已祭拜过了,便请回吧。母亲生前不喜人多,想来死后也不愿被人打扰。”
沈若薇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很快又换上柔弱神情:“大姐姐说的是,若薇这就告退。只是...方才在院中拾得一物,想着或许是母亲遗物,特来归还。”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上面赫然刻着梅花图样。
沈清辞眸光一凝,面上却不露声色:“这不是母亲的东西,二妹妹怕是认错了。”
“是吗?”沈若薇故作惊讶,“可这玉佩上的梅花,与母亲最爱的梅花簪很是相似呢...”
夜君离突然上前一步,周身寒意凛然:“本王再说一次,滚。”
沈若薇被他气势所慑,踉跄后退两步,慌忙将玉佩收回袖中,匆匆行礼告退。
待她离去,沈清辞才轻声道:“她是故意的。”
“那玉佩上的图腾,与岳母临终所言吻合。”夜君离目光深沉,“看来,岳母确实发现了什么。”
是夜,摄政王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
沈清辞将母亲的手札摊在案上,逐字逐句地分析:“母亲在最后三个月里,多次提到梦见梅花,还写下梅香有毒四字。”
夜君离执起朱笔,在宣纸上勾勒出那个梅花图腾:“这个图案,我在北疆见过。”
“北疆?”沈清辞诧异。
“北戎王室有一个秘密组织,以梅花为记。这个组织专门渗透各国朝堂,通过控制权贵来影响政局。”他笔尖一顿,“若沈若薇与这个组织有关,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沈清辞猛然想起前世种种:“所以前世镇国公府倒台,不仅仅是萧煜和沈若薇的阴谋,背后还有北戎势力的推动?”
“极有可能。”夜君离放下笔,目光锐利,“岳母定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遭灭口。”
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沈清辞握紧拳头:“原来母亲的病...”
“我已经让暗卫去查太医院的记录,很快就会有结果。”夜君离握住她冰凉的手,“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会陪你查到底。”
三日后,暗卫带回消息。
“根据太医院记录,岳母的病是从三个月前突然加重的。”夜君离将一叠药方放在桌上,“这是那段时间柳姨娘以为名,送入岳母房中的药方。”
沈清辞仔细翻阅,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味药材上:“梅须?这根本不是药材。”
“正是。这味,经查验是一种来自北疆的慢性毒药,长期服用会使人日渐虚弱,最终心悸而亡。”
沈清辞猛地站起身,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好一个柳姨娘,好一个沈若薇!”
夜君离按住她的肩:“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既然知道了他们的底细,我们便可徐徐图之。”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王爷说得对。他们要玩,我便陪他们玩到底。”
此后数日,沈清辞深居简出,除了每日去祠堂为母亲上香,便是待在书房处理政务。夜君离将部分军务交给她打理,她处理得井井有条,让那些原本对她掌权颇有微词的老臣都刮目相看。
这日傍晚,沈清辞从祠堂回来,见夜君离立在院中的梅树下。时值初秋,梅花未开,只有满树绿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
“岳母最喜欢梅花?”他问。
沈清辞走上前,轻抚树干:“是。母亲说梅花傲雪凌霜,最是坚韧。”
“来年梅花开时,我陪你一起赏梅。”他转身看她,目光温柔,“让这株梅树见证,那些害她的人,必将付出代价。”
沈清辞心头一暖,轻轻靠在他肩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二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王爷可知,我重生归来那日,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报仇雪恨?”
她轻轻摇头:“那只是其一。我更想护住所有我在意的人,让母亲安享晚年,让父亲不再忧心,让镇国公府屹立不倒。”
夜君离将她揽入怀中:“你都做到了。”
“不,还没有。”她抬头,目光坚定,“母亲的仇还未报,北戎的阴谋还未粉碎,大启的隐患还未清除。这条路,我还要继续走下去。”
他低头看她,夕阳在她眼中映出璀璨光芒:“我陪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重如千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