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依旧死死攥着床单,指腹几乎要嵌进布料的纹路里,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自嘲:
“你们这些身份尊贵的贵人,何曾真正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在你们看来,我们不过是一串没有感情的代码罢了。”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过往,
“我从前是影七,哪天影七死了,自会有影八、影九接替,从来都不缺。王妃费尽心机救我二人,是觉得我们还有些利用价值?”
白莯媱刚要开口,便被他这一连串的话堵了回去。
她看着他紧绷的肩背,看着他明明虚弱不堪,却依旧强撑着竖起满身尖刺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你不妨先听我说完。”她放缓了语气,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可床上的人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眼睑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他刻意避开了白莯媱的视线,身体因为伤势未能完全舒展,却依旧摆出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
显然,他早已在心底认定了她的“别有用心”,再多的解释,在他看来也不过是掩饰罢了。
白莯媱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要你做的,很简单——在我身边保我一年平安。一年之后,我放你们兄弟二人彻底自由,至于阿泽……”
她话锋一转,眼底漾起一丝温和,“他年纪那样小,正是该读书识字的年纪,往后他上私塾的费用,全由我来出。”
“王妃竟让阿泽上私塾?”床上的人猛地抬眼,满眼都是难以置信,方才的戒备与疏离瞬间被惊愕取代,攥着床单的手也松了几分。
他与阿泽自幼相依为命,辗转于黑暗之中,从未敢奢望过阿泽能像寻常孩童那般进私塾读书,识文断字,远离刀光剑影。
“自然。”白莯媱颔首,语气理所当然。
“他那样小,不上学念书,难道要跟你打打杀杀?我瞧他性子纯良,又聪慧,若是能好好读书,将来未必没有大好前程,总好过一辈子活在阴影里。”
床上的人怔怔地看着她,喉结滚动了数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妃此话……当真?”
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的王妃,竟会给他们这样的承诺——不仅是自由,还有阿泽的未来。
这对于一直活在底层、任人摆布的他们而言,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白莯媱见他眼底的警惕渐渐松动,只剩满心的疑虑,便淡淡一笑:
“我向来言出必行。当然,若是你们不愿意,我也绝不强求。”
她话锋微顿,目光澄澈地迎上他的视线,
“心不在这儿的人,我留着也无用,更不敢用。你们若是想走,我今日便可以放你们离开,只愿你们日后各自安好。
这是你们身契,今日给你们,心在这儿的人就算没有身契照样在身边!”
白莯媱从袖中拿出两张身契,正是他们兄弟二人的,从镇国公那儿拿回来一直乱到空间,今日打开一看,才知阿泽原名陈云泽,他的哥哥陈云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