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刚关掉服务器日志页面，前台打来电话。
说是电视台和几家媒体到了，等着做采访。
他看了眼时间，十点零七分。距离上一次系统检查过去不到两小时，所有接口都已封锁，远航咨询的残余记录也被清除干净。现在可以见人了。
陈小姐正好也在这时候走进接待区。她穿着素色外套，头发扎得整齐，手里拎着一个布包。
“听说要拍照？”她问。
“嗯，先说好，不许笑得太开心。”
“那你别板着脸像讨债的。”
两人说完都笑了下。
记者们已经架好设备，在小会议厅里摆好了椅子和背景板。一名女记者拿着提词卡核对内容，旁边还有摄像师在调试灯光。
“我们想重点了解基金是怎么做到既安全又增值的。”她抬头问，“能请两位一起接受采访吗？”
老夫子点头。
陈小姐略有些紧张，手指在包带上绕了一下，还是坐到了指定位置。
镜头打开后，第一个问题就来了。
“有观众质疑，这种模式是不是只适合个别人？普通人根本没法复制，您怎么看？”
老夫子没急着回答。
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打印纸，递给摄像机方向。
“这是过去六个月的收益明细。国债占六成，指数基金两成，剩下的是教育类不动产信托和分红股。年化收益三点八，最高单月涨百分之零点六，最低是平盘。没有杠杆，不碰期货，每一笔钱都能查到去向。”
他顿了顿。
“你说它特别吗？其实一点都不。超市收银员也能这么投，只要愿意花半小时开账户。”
台下有人记笔记。
另一个男记者追问：“那为什么没人这么做？”
“因为多数人等不及。”他说，“涨一点就想卖，跌一点就骂街。可孩子的学费不会因为你卖出就变少。我们做的不是投资，是时间管理。”
陈小姐接过话筒。
“我以前总觉得，穷人家的孩子就得认命。补习班贵就不上，兴趣班贵就放弃。但现在我发现，不是钱不够，是我从来没认真管过这笔钱。”
她声音不高，但很稳。
“现在每个月都有短信提醒，告诉我账户多了多少。上周孩子画画拿了奖，我第一反应不是算花多少钱，而是看收益能不能撑住下一季课程。”
现场安静了几秒。
接着有人鼓掌。
后面的提问渐渐温和起来。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继续守着。”老夫子说，“不让它亏，也不指望一夜翻倍。如果非要定目标，那就是每年至少跑赢物价两个点。”
“会不会考虑扩大规模？”
“不会开放个人申请。”他直接说，“这不是福利，也不是众筹。它是责任绑定的资金池，只服务于最初设定的目标。”
“但已经有其他地方联系我们要参考这个模式。”陈小姐补充，“有个县城基金会昨天打了三次电话，说想帮留守儿童建读书基金。”
“欢迎抄作业。”老夫子说，“我们可以把流程文档共享出去。包括合同模板、监管规则、信息披露频率。唯一不能给的是我们的钱。”
记者们都笑了。
采访结束前，最后一个问题是给陈小姐的。
“你现在最想对孩子说什么？”
她低头想了几秒。
“我想告诉她，妈妈这次真的做对了一件事。不用再担心哪天突然说‘对不起，这个报不了’。我不是变有钱了，是终于学会了怎么让钱好好活着。”
摄像机停了之后，工作人员开始收拾设备。
有人过来道谢，说报道会在今晚新闻播出，明天早间也会重播片段。
老夫子站在窗边，看见楼下陆续有车辆离开。
陈小姐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我说得还行吧？”
“比预想中自然。”
“你呢？有没有哪里说错了？”
“最后一句可能有点硬。”
“哪句？”
“欢迎抄作业。”
“我觉得挺好。”她笑出声，“接地气。”
他们一起送走最后一批人，回到办公区。
刚坐下，手机震动。
前台发来消息：大番薯父亲预约下午见面，说有急事。
老夫子看完就把手机扣在桌上。
陈小姐正在翻自己的邮箱，忽然抬头。
“你看这个。”
她把屏幕转过来。
是一条微博热搜截图，标题写着：“晨曦基金，普通人的希望样本”。
下面有很多留言。
“我在工厂打工，看完去开了人生第一个理财账户。”
“我们村小学老师转发了，说要组织家长讨论能不能搞个互助教育金。”
还有一条被顶得很高的评论：“原来守护未来不需要成为富豪，只需要有人先开始。”
老夫子盯着这条看了几秒。
然后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
文件名是：公益教育基金管理建议书\\_初稿。
他敲下第一行字：一、基本原则——资金封闭运行，受益对象唯一，全程可追溯。
陈小姐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
“下次开会，我想试着讲讲孩子的兴趣规划。”
“行。”
“你答应教我看资产负债表。”
“记得。”
“带本子？”
“带。”
她推门出去，脚步轻快。
办公室只剩老夫子一个人。
阳光照在桌角，映出显示器边缘的一排图标。
其中一个是名为“晨曦基金_第二阶段运营方案”的文件夹。
他点开它，调出净值曲线图。
最新数据显示，昨日收益为正百分之零点零三。
账户总金额比上周增加了六百二十万。
新增部分来自三笔机构捐款和二百多名个人小额转账。
备注栏里有一条新信息：
“一位退休教师捐了三千，留言说，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真帮上了孩子。”
老夫子把这条记录截了下来。
放进新文档的第三页。
刚保存完，手机再次震动。
是金融顾问发来的消息。
“刚才路过银行，听见两个大妈聊天。”
“一个说，电视里那个基金是不是真的。”
“另一个说，假不了，我儿子刚去柜台问过，流程清清楚楚，连手续费都公示了。”
“她们决定下周一起去开户。”
老夫子看完，嘴角动了一下。
他没有回复。
而是重新打开视频会议系统。
设置了一场新的远程连线。
参会人名单里，除了常规成员外，多加了一个外部邮箱地址。
那是刚才联系过的县城基金会负责人。
他输入会议主题：晨曦模式本地化落地可行性讨论。
点击发送邀请。
窗外风穿过楼宇间隙，吹动窗帘一角。
桌上的水瓶晃了一下，瓶身倒影在地板上轻轻颤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