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本命神通“岁月如刀”的起手式！
但这一次，顾衍并未直接斩向邪气的“存在时间”——那会立刻引发不可预测的剧烈反噬。他只是将那缕灰白时光道痕，轻轻“点”在了最外一层幽冥领域的壁垒之上。
“时痕加固，万载一瞬。”
无声无息间，那三十六重幽冥领域的壁垒表面，同时浮现出无数细密繁复的时光道纹！这些道纹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流转，每一次流转，都引动领域内的时间法则发生微妙的扭曲与折叠。
顿时，领域内的时间流速，变得混乱无序起来！
那一重领域内可能时间加速百倍，邪气吞噬的能量还未来得及转化，就被混乱的时间流冲散；另一重领域内则时间近乎静止，邪气的思维与行动被冻结；再一重领域内，时间甚至开始倒流，将邪气刚刚吞噬的能量又强行“吐”了出来……
邪气发出一阵无声的、充满了痛苦与混乱的尖啸！它就像一头闯入了时间乱流的困兽，空有力量却无处施展，每一次吞噬、每一次冲击，都被混乱的时间法则抵消、扭曲、反弹！
它的成长势头，被硬生生遏制住了！
直到此刻，顾衍才缓步上前，凌空虚踏，来到那被重重领域封锁的邪气面前。他目光如电，扫过下方惊魂未定的景天等人，尤其是在徐长卿脸上停留了一瞬，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此物，你们应当不陌生。”
景天挠头，一脸茫然：“这……这团黑气？看着是挺邪乎，但以前没见过啊？”
徐长卿却是身躯一震，死死盯着那团邪气，尤其是其核心处隐约浮现的、属于蜀山道法的独特气息波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这气息……莫非是……”
顾衍直接点破：“蜀山五老，邪念所聚。锁妖塔中，禁物成型。”
“什么？！”景天、雪见、龙葵同时惊呼出声。
徐长卿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声音颤抖：“不可能……掌门与四位长老的邪念，明明已被封印在镇妖盒中，由我亲自送入神界天池净化……怎会……”
“所以，它出现在了这里。”顾衍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不仅出现在此，更能化形伪装，偷袭暗算，更可吞噬外邪急速成长。徐道长，你觉得，仅仅是‘五老邪念’，能有这般造化吗？”
徐长卿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他是蜀山最杰出的弟子，对邪念的本质与危害再清楚不过。寻常邪念，若无特殊际遇，绝无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成长到这般地步，更别说掌握化形、潜影、吞噬等诡异能力。
“你的意思是……有人，或者说，有某种力量，在背后‘催化’它？”徐长卿涩声道，这个猜测让他不寒而栗。
顾衍不置可否，只是抬手虚引，将一团被时光道纹束缚、无法再兴风作浪的漆黑邪气，拘到众人面前：“此物来历，你们心知肚明。至于它为何能变成如今模样……”
他目光扫过天际，仿佛穿透了层层妖云与时空，看到了那高高在上的神界：“那就得问问，当初是谁提议将邪念送入天池，又是谁，负责‘净化’了。”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景天等人或许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但徐长卿已然面色惨白如纸。神界、天池、天帝……这些字眼背后代表的含义，让他不敢深思。
“顾大哥，你……你是说，是天帝……”雪见捂住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未必是直接出手，但至少是默许，甚至是……有意纵容。”顾衍收回目光，看向手中那团挣扎的邪气，“此物成长轨迹不合常理，核心处有几道‘印记’，非人间之物。我需要时间，仔细研究一番。”
“不可！”徐长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脸上满是挣扎与痛苦，“顾前辈，此物乃掌门与长老邪念所化，是蜀山之耻，更是危害苍生的祸根！按蜀山律例与神界法旨，理应彻底销毁净化！岂可留存研究？万一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他握紧剑柄，身上重新腾起蜀山弟子的正气与责任：“顾前辈，还请将此邪物交予长卿，长卿必以蜀山秘法，配合……配合神界可能赐下的手段，将其彻底净化！”
顾衍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徐长卿正直、负责、心怀苍生，这些都是优点。但有时候，过于恪守“规则”与“法旨”，反而会蒙蔽双眼，看不清真正的危机来自何方。
“徐道长。”顾衍声音依旧平静，“若神界赐下的‘净化’手段真的有效，此物又怎会出现在雷州，还差点害了雪见姑娘？”
徐长卿浑身一颤，无言以对。
“若销毁就能解决一切，当初蜀山五老为何不直接将邪念斩灭，而非要封印送入天池？”
徐长卿额头渗出冷汗。
“此物背后牵扯的，或许不仅仅是蜀山，更是关乎六界平衡的一场巨大阴谋。”顾衍语气转冷，“我非蜀山之人，亦不惧所谓神界法旨。此物，我要留下研究。你若执意阻拦——”
他顿了顿，周身气息虽未爆发，但那种渊渟岳峙、仿佛与天地法则融为一体的无形威压，已让徐长卿感到呼吸凝滞：“——可以试试。”
场面一时剑拔弩张。
景天看看顾衍，又看看徐长卿，急得抓耳挠腮：“喂喂喂，自己人别打起来啊！白豆腐，顾大哥说得有道理啊！这破玩意儿要是销毁了就能完事，当初何必那么麻烦？再说了，要不是顾大哥和林姐姐及时赶到，雪见刚才就危险了！我觉得……顾大哥留着研究研究，说不定能揪出幕后黑手呢？”
雪见也用力点头：“就是！这鬼东西差点害死我，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销毁了！得查清楚！”
龙葵轻声劝道：“徐公子，顾大哥道法高深，定有分寸。此邪物诡异，若不查明根源，只怕日后遗祸更大。”
徐长卿面色变幻不定，内心天人交战。一边是蜀山戒律与可能的神界意志，一边是眼前铁一般的事实与同伴的劝说。最终，他长长叹了口气，松开了握剑的手，对着顾衍深深一揖：“顾前辈……言之有理。是长卿迂腐了。此物……便交由顾前辈处置。只盼顾前辈能查明真相，若真与……与上界有关，也请顾前辈，莫要轻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