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的嘶吼声中,战局陡然生变。
那头元婴期的裂地犀牛眼中掠过狡诈的凶光,它猛然仰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周身土黄色妖力疯狂涌动。地面剧烈震颤,十几道尖锐的石刺从女修们脚下暴起,逼得她们不得不散开阵型防御。
与此同时,剩余的七八只铁背鬣狗突然分成三股,一股悍不畏死地扑向陆时衍,一股纠缠住路无涯,最后一股——竟直扑向被保护在中间的沈清辞和苏清欢、沈星河!
“声东击西!”陆时衍眼神一凛,灵霄剑绽开清辉,却一时被三四只鬣狗以命相搏的疯狂攻势拖住。
路无涯啧了一声,手中归墟剑划出黑色弧线,斩碎一只鬣狗的头颅,血瞳却猛地转向白茯苓的方向——他察觉到了真正的杀机!
白茯苓刚挑飞一只鬣狗,忽觉身后恶风袭来!她银枪回扫,却扫了个空——那竟是妖兽用妖力制造的幻影!
真正的杀招,来自头顶。
那头裂地犀牛竟在制造混乱的瞬间,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灵巧腾空而起,覆满骨刺的巨掌带着开山裂石之力,狠狠拍向她的后背!而与此同时,两只一直潜伏在阴影中的鬣狗王,一左一右,利爪直取她的咽喉和腰腹!
三面夹击,封死了所有退路!
“茯苓小心!”苏见夏的尖叫声划破战场。
白茯苓瞳孔骤缩,银枪急转,在千钧一发之际格开了头顶的致命一掌,枪身与骨刺碰撞出刺耳的金铁交鸣,震得她虎口崩裂,鲜血直流。但左右袭来的利爪已至——
“嗤啦!”
左侧利爪擦着她的腰侧划过,带起一蓬血雾,右侧的爪击虽被她侧头险险避过咽喉要害,却狠狠抓在了她的脸颊上!
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从颧骨斜划至下颌,皮肉翻卷,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脸。
剧痛让白茯苓眼前一黑,银枪“哐当”一声脱手坠地。她踉跄后退,鲜血模糊了视线,而四周,剩余的妖兽嗅到血腥味,全都赤红着眼,疯狂地扑向这个突然虚弱下来的“主力”!
“他的泠音……”沈清辞站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冻结了,“以前……也是这样一次次为他扫荡魔界的吗?”
那些他从未细想过的征战,那些他视为理所当然的捷报,那些她轻描淡写带过的“小伤”……此刻全都化作眼前这狰狞的血痕,这摇摇欲坠的身影,这生死一线的绝境!
她为他征战千年,身上可曾有过一处完好的皮肤?
她为他背负骂名,心中可曾有过一刻真正的安宁?
而他……竟以为那都是“战神”荣耀的一部分!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撕扯出来的低吼,从沈清辞喉间迸发。
冰蓝色的眼眸中,最后一丝理智的枷锁,崩碎了。
什么伤势,什么休养,什么不要拖后腿——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手中寒川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那光芒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炽热!他周身神力不再内敛,如同压抑万载的火山轰然喷发,冰寒与炽烈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诡异地交融,将他染血的白色衣袍鼓动得猎猎作响!
“滚开!!!”
一声暴喝,沈清辞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已出现在白茯苓身前。
寒川剑划过一道燃烧着冰焰的轨迹,最先扑来的两只鬣狗甚至没来得及惨叫,便在剑光中化为冰晶,继而崩碎成漫天血色的冰粉!
他没有用任何精妙的剑招,只是最简单、最暴戾的横扫、竖劈、突刺!每一剑都带着摧山断岳的恐怖力量,每一剑都裹挟着焚心蚀骨的悔恨与疯狂!
妖兽的利爪抓破了他的手臂,他浑然不觉。
裂地犀牛的骨刺擦过他的肋下,带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眼中只有那些扑向白茯苓的妖兽,只有她脸上刺目的血痕!
寒川剑饮血而鸣,冰焰所过之处,妖兽非死即残。他像一堵突然崛起的、燃烧着冰与火之墙,将白茯苓牢牢护在身后,将所有攻击尽数拦下!
“沈清辞你疯了!你的伤!”苏见夏失声惊呼。
路无涯血瞳微缩,看着沈清辞那完全不顾自身、几近同归于尽的打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了然。他没有插手,只是手中归墟剑更快了几分,迅速清理掉纠缠自己的妖兽,为那片战圈清出空间。
陆时衍也终于斩杀了纠缠的鬣狗,目光落在那道疯狂的身影上,眉头微蹙,却也没阻止。
白茯苓勉强站稳,捂住脸颊剧痛的伤口,鲜血从指缝不断渗出。她透过猩红的视野,看着挡在身前的那个背影——
白衣已被鲜血和自己的血染红大片,新伤旧伤叠加,背脊却挺得笔直。寒川剑在他手中舞成一片死亡的光幕,那剑法中不再有清冷孤高的神韵,只有最原始、最暴烈的守护与……赎罪。
她张了张嘴,想骂他不要命,想让他退下,可喉咙里却像堵了什么,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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