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合拢的瞬间,周明远把手机塞进冲锋衣内袋,指尖碰到了那支备用钢笔。笔身冰凉,像根铁钉。
他没看镜子里的自己。
刚才那一眼已经够了——陈默嘴角的弧度不对,比平时低了两度。不是笑,是压着什么。
走廊尽头的监控探头又闪了红光,一闪即灭。
他转身朝档案室走,脚步没停。右手食指在裤缝边轻轻敲了三下,节奏压得很低。这是他在系统结算前惯用的冷静动作,像在给脑子上发条。
档案室门没锁。
他推门进去,反手关上,没开灯。窗外的光斜切进来,照在碎纸机上。那堆纸屑还在,像一场没扫干净的雪。
他蹲下,从口袋里掏出刚才拼出的“Y”碎片,放在掌心对比。蜷缩的鸟形轮廓和母亲信件上的青铜凤鸟一模一样。不是巧合,是标记。
他打开笔记本,插上江涛眼中的晶体,重新加载合同扫描件。系统界面刚弹出,进度条卡在39%,和昨晚一样。
【结算冻结】
【路径冲突】
一行小字跳出来:“桥梁不是用来走的,是用来拆的。”
他盯着这句话,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调出系统的情感波动监测功能,输入“陈默”。
屏幕开始生成图谱。
红色曲线起伏剧烈,但在昨晚23:00到23:50之间,确实有一段断层。不是信号丢失,是人为屏蔽。系统记录显示,那段时间陈默的生物信号完全消失,就像从未存在过。
可监控拍到了他。
他在医院地下三层出现。
周明远调出银行后台,重新查陈默的通讯记录。加密号码依旧,但这次他用了系统“命点”兑换的临时权限,强行解码了最后一条通话内容。
只有五秒。
背景音里有低频嗡鸣,像是服务器运转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女声,很轻,说了一句:
“钥匙已断裂。”
通话结束。
他盯着屏幕,心跳没乱,反而更稳了。
钥匙断了,桥还在。系统昨晚结算重启时提示过。现在又提“桥梁要拆”,前后矛盾?还是同一件事的两面?
他猛地想起照片背后的那行字:“钥匙不是开门用的,是用来锁住门的。”
锁门。
不是开。
他闭眼,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线索:母亲留下的代码、青铜凤鸟、合同被篡改的时间点、陈默的断层信号、医院地下三层的实验室。
一切都在绕着“门”打转。
谁要锁门?谁想拆桥?
他睁开眼,迅速打开系统的人际关系网络图谱,输入“叶昭昭”。
图谱展开,节点密布。她和他之间是亮线,稳定。她和白砚秋那边是虚线,被系统标记为“高危规避”。但当他放大她与陈默之间的连接时,一条灰色路径浮现出来。
没有命名,没有来源,标注是:“未知节点”。
他点进去,弹出一个时间戳:三天前,21:17。
正是叶昭昭最后一次发邮件的时间。
他调出她的邮箱后台,翻到那封未读邮件。标题只有八个字:
“钥匙不是开门用的,是用来锁住门的。”
和母亲写的一样。
正文空白,附件是一段音频。
他点开。
三秒静音,然后是一阵机械乌鸦的振翅声,接着是叶昭昭的声音,冷静得不像人:
“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我已经进不去了。数据核心在B3,他们用我的体温当密钥。别信穿西装的男人,他胸口的猫头鹰会眨眼。”
音频结束。
周明远盯着屏幕,没动。
猫头鹰会眨眼。
他想起陈默那枚黑色胸针。在电梯里,蓝光一闪,像是回应什么。
他拔出晶体,合上电脑,站起身。
刚走到门口,手机震了一下。
叶昭昭回信息了。
只有两个字:“别来。”
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两秒,删掉。
然后拨通她的号。
响了三声,通了。
“你在哪?”他问。
“你听音频了?”她声音沙哑,背景有风声,不像室内。
“你在外面?”
“我在楼顶。机械乌鸦刚传回画面,B3的数据门开了。有人用我的生物特征进去过。”
“谁?”
“不知道。但门开前,系统提示了一句:‘钥匙已断裂,桥仍在。’”
周明远握紧手机。
又是这句话。
“你拍到人了吗?”
“没有。但监控显示,进去的是……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女人。”
“什么?”
“她穿着我的律师袍,肩上有乌鸦,可体温是36.5。我不是41度吗?”
周明远沉默两秒。
“你别动。等我。”
“你别来。”她又说,“这不是警告,是计算结果。我推演了十七种可能,你只要踏进医院,结算系统就会判定你为‘入侵者’,直接冻结所有命点。”
“那你就在这等?”
“我在等信号。乌鸦还在飞,只要它没掉,我就还有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