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岩洞比之前那个宽敞许多,甚至能让人勉强站直身体。洞壁是干燥的灰褐色岩石,地面铺着厚厚一层晒干的苔藓和枯草,显然是有人长期经营过的庇护所。角落里堆着几个竹编的背篓、几个陶罐,甚至还有一张用粗藤和木板绑扎成的简陋矮桌。空气里飘散着干草、泥土和淡淡烟熏混合的气味,虽然简陋,却比朽木场的破败多了一丝“人气”。
林海被赵志强搀扶着,靠坐在铺着厚厚干草的石壁凹处。一路跋涉的疲惫和左臂伤口持续的钝痛,让他几乎虚脱。阳光从洞口藤蔓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干燥的地面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斑,带来些许暖意。
赵志强放下猎枪和包袱,示意虎子守在洞口警戒,自己则开始检查洞内的存留物品。他打开陶罐,里面是些晒干的蘑菇、野果和用盐简单腌渍过的不知名肉条。又翻看了一下竹篓,找出几件打着补丁但还算干净的旧衣服,以及一小捆用油纸仔细包裹的、气味浓烈的黑色药膏。
“运气不错。”赵志强将药膏和一件旧衣服扔给林海,“老鲁头他们之前在这儿待过,东西没带走。这药膏是他们寨子里的土方,治外伤、化瘀血有些用处。衣服你换上,你那身都快成布条了。”
林海接过衣服,是一件粗麻布的对襟褂子,洗得发白,带着阳光和皂角混合的味道。他道了声谢,在赵志强的帮助下,费力地脱下自己那身浸满泥浆、血污和汗渍、几乎板结的破烂衣衫。左臂的伤口暴露出来,焦黑的创面边缘红肿未消,被雨水和汗水浸泡后,皮肤有些发白起皱,看起来更加狰狞。敷着的草药糊早已被冲刷得七七八八。
赵志强看着那伤口,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没说什么,只是拿起那黑色药膏,用一块干净的布蘸了水,先小心地清理伤口周围,然后将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膏均匀涂抹上去。药膏接触到皮肉,带来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林海咬紧牙关,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忍着点。这药劲儿大,但管用。”赵志强动作麻利地涂抹完,又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老耿头留下的干净布条,重新仔细包扎好。“老耿头的药粉内服,这药膏外用,双管齐下,希望能压得住。”
处理完伤口,林海换上那件干净衣服,虽然粗糙磨皮肤,但干燥清爽的感觉让他精神为之一振。赵志强自己也换了件衣服,又拿出些干粮——硬邦邦的杂粮饼和肉干,两人就着竹筒里的凉水,默默地吃着。
“那伙人……会是谁?”林海咽下一口干硬的饼,忍不住问起山坳里发现的痕迹。
赵志强嚼着肉干,眼神沉凝:“不好说。脚印里有女人和小孩,不是‘蝰蛇’的风格。看他们停留的痕迹,不像长期在山里活动的猎户或者我们这样的‘反抗者’,倒更像是……仓促逃难,临时找地方歇脚。”他顿了顿,“往东北去,那边是真正的无人区,老林更深,野兽更多,除了几个早就废弃的古老猎场和采药人的临时窝棚,几乎没人会去。他们往那里钻……”
他放下水壶,压低声音:“我怀疑,可能是附近哪个寨子出了事,有人提前得到了风声,或者惹了祸,不得不举家逃进深山避祸。”
“惹祸?惹什么祸?”林海追问。
赵志强看了他一眼,声音更低:“还记得老耿头笔记里说的‘穿制服的人’吗?‘蝰蛇’这些年,明面上是搞什么‘生态考察’、‘山地开发’,暗地里威逼利诱,强迫山民给他们带路、干活,甚至……可能用活人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实验。有血性的,不肯同流合污的,或者不小心知道了他们秘密的……”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下场可想而知。我躲在山里这几年,听虎子他们断断续续说过,附近确实有几个寨子,有青壮年莫名其妙‘失踪’,或者全家一夜之间搬走,杳无音信。以前只当是山里的意外或者出去打工了,现在想来……”
林海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如果真是这样,那“蝰蛇”的触角和残忍,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更广。那些逃进深山的人,是在躲避怎样的灾祸?
“虎子,”赵志强转头对洞口放哨的虎子说,“等天黑下来,你摸回你们寨子附近,找信得过的人悄悄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哪个寨子不太平,或者有人集体不见了。小心点,别暴露。”
虎子沉默地点了点头,眼神坚毅。
“那我们呢?”林海问,“就在这里等消息?”
“等,但不能干等。”赵志强站起身,走到洞口,掀开藤蔓一角向外观察,“你的伤需要时间恢复。我也得去摸摸‘蝰蛇’那个补给点的情况。他们丢了钥匙,毁了实验场,补给线肯定会加强戒备,但也可能有漏洞。我们得找机会。”
他走回来,看着林海:“这两天,你就在这里好好养着。洞里有吃的,有药,有水。虎子晚上去打探消息,白天可能也要出去找食物和探路。我会在附近设置一些简易的预警陷阱。你尽量不要出去,万一有情况,躲到那边那个小岔洞里去。”他指了指岩洞深处一个更狭窄的缝隙,“里面我看了,能藏人,洞口小,容易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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