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者……你身上……有‘戮’的味道……但不够纯粹……”
一个宏大、古老、充满了疲惫与厌倦的意念,忽然自沙场深处传来。
紧接着,前方血海翻腾。
一具高达万丈、通体暗金、生有九头十八臂、却已被拦腰斩断、仅剩残躯的魔神尸骸之上,缓缓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虚影。
那虚影同样不甚清晰,却散发着一股令白起都感到窒息的、仿佛屠戮过无尽世界的纯粹杀意。
“远古……杀神……刑天?”
白起止步,平静问道。
“名号……早已遗忘……吾只是……一缕不甘散去的……杀道执念……”
虚影的声音断断续续:
“后来的杀道者……你为何……而杀?”
白起沉默片刻,缓缓道:“初时为君命,为军功。而后……为道。”
“道?”
“杀敌护国,斩孽清世,以杀止杀,以战止战。杀之极境,非为屠戮,而在……守护与新生。”
白起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
“此乃吾于无尽征战中,悟出之杀道。”
“守护……与新生?”
虚影似乎怔了怔,随即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复杂的意味,
“有趣……后世的杀道者……竟已走到这一步……与吾等……截然不同……”
“吾等生于混沌,长于厮杀,为战而战,为杀而杀……
视万物为刍狗,以屠戮证道……最终……亦亡于无尽的杀劫与同道之争……”
虚影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苍凉:
“你之道……或许……才是杀道……真正的……出路……”
“然,欲承吾之杀道本源,须过本心杀劫。”
“直视你内心深处……最纯粹的杀意……战胜它……或融合它……”
话音落下,虚影抬手一点。
白起周围景象骤然变幻!
不再是远古杀场,而是回到了……长平!
四十万赵军降卒被围于山谷,绝望的哀嚎,求饶的眼神,同僚的劝阻,君王的密令……
无数纷杂的景象与声音涌入脑海。
更深处,是他自己内心深处,那从未向任何人袒露过的、对于“杀戮”本身近乎病态的渴望与掌控欲。
以及在无尽屠杀后,那偶尔浮现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一丝茫然与疲惫。
本心杀劫!
直指道心最深处的破绽与魔障!
白起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周身血煞之气轰然爆发。
与那幻象、与心魔、与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杀意,展开了最激烈、也最凶险的对抗与融合!
而在沙场的另一片区域。
韩信面对的,则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无限广阔的、由无数纵横交错的线条与光点构成的立体沙盘之中。
每一条线,都代表着一支军队的动向;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关键的战场节点。
无数场宏大或微小的战争,在不同时间、不同空间、以不同形式,在这沙盘中同时推演、进行!
有正兵堂堂之阵碾压,有奇兵天降神兵突袭,有诡谋离间分化瓦解,有阳谋大势所趋逼迫……
战争的形态千变万化,兵法的运用层出不穷。
“传承者……你如何定义……兵?”
一个中正平和、却仿佛蕴含着无穷变化与智慧的意念,自沙盘深处传来。
韩信立于这浩瀚的战争沙盘中央,眼神明亮如星。
“兵者,诡道也,亦正道也。存乎一心,用于万变。”
他缓缓开口,声音在这意念空间回荡:
“然,兵之根本,非在杀伐,而在止戈。”
“以战促和,以兵止乱,以最小的代价,达成最大的战略目标,护卫最多的生灵,拓展文明的边界——此乃吾心中,兵道之极。”
“哈哈哈……止戈?有趣!实在有趣!”
那意念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吾等远古兵主,穷究天地变化,推演万象生克,所求无非‘胜’之一字。胜者为王,败者寇。何曾想过止戈?”
“然,观你沙盘推演,布局深远,算无遗策,却又每每留有一线生机与转圜余地……
你这止戈,倒是比吾等一味求胜,更加高明,也更加……艰难。”
“欲承吾之兵道本源,须解万军残局。”
“此乃吾等远古征伐,遗留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未解之战局残篇,蕴含无尽变数与杀机。
解开它们,证明你有资格,承载这浩瀚兵道。”
话音落,沙盘之中,无数光点亮起,每一个光点,都对应着一个复杂到极致的残局。
有兵力悬殊的绝境,有盟友背叛的死局,有天道干涉的变数,有资源耗尽的枯局……
韩信深吸一口气,眼中再无丝毫犹豫与彷徨,只有绝对的冷静与智慧的光芒。
“兵”字符在他眉心熠熠生辉,投射出无尽的计算推演之力。
他一步踏入沙盘,神念分化万千,开始同时解析、推演那近十万个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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