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静知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每一处线条,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以及无法忽视的、越来越热的温度。
她的脸腾地烧起来,想要偏头躲开,却被他追着吻了上来。他的唇从她的唇角滑到脸颊,然后一路向下,落在敏感的耳垂,最后停留在她的脖颈上,在那里落下细密滚烫的吻。
“余夏……”她终于找回一点声音,微弱地抗议。
他停了下来,但没离开,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粗重地喷在她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
黑暗中,她能感觉到他深邃的目光正牢牢锁着她,即使看不清,也能想象出那双眼睛里此刻燃烧着怎样的热度。
寂静在门廊里蔓延,只有两人交错的喘息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感应灯大概觉得他们太久没动,悄无声息地熄灭了,黑暗瞬间降临。
在彻底的黑暗里,感官反而变得更加敏锐。江静知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气息,混合着刚才沐浴露的淡香,还有某种独属于他的、让她安心的味道。
她能感觉到他贴着她的身体有多烫,心跳有多快,和自己一样。
良久,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在黑暗里沉沉响起:
“静儿。”
“嗯?”
“什么时候……”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但最终选择了最直白的那种,“我可以进去?”
江静知的大脑空白了一秒,然后“轰”地一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脸上。她庆幸此刻灯灭了,黑暗掩盖了她烧红的脸。
这个问题太突然,太直白,太……余夏了。不绕弯子,不铺垫,直击核心,就像他解数学题时一样,精准地找到那个最关键未知数X,然后问:它的解是什么?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得肋骨都在发疼。
这个问题,她其实也偷偷问过自己。
在那些他吻过她道晚安、然后各自回房的夜晚,在客卧的门关上、将他隔绝在外的瞬间,她靠着门板,听着他走进主卧的脚步声,心里某个角落会冒出一个小小的、不安分的声音:然后呢?
然后呢?
恋爱,牵手,拥抱,亲吻。然后呢?
下一步是什么?界限在哪里?她准备好了吗?他……在等吗?
她没有答案。理性告诉她应该慢慢来,感情需要时间沉淀,身体需要时间适应,心理需要时间建设。
可是感性……感性在每一次他靠近时叫嚣,在每一次他吻她时战栗,在每一个独自醒来的清晨,感觉到客卧空荡荡的另一侧时,泛起细微的、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怅然。
黑暗给了她勇气,或者是,给了她逃避的借口。
她把问题像烫手山芋一样抛了回去,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你……你说呢?”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算什么回答?矫情?试探?还是变相的默许?
余夏没说话。黑暗中,她感觉到他的呼吸滞了滞,然后,一声极轻极低的叹息落在她头顶。接着,他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向后退开了一步。
感应灯因为他的动作重新亮起,昏黄的光线重新笼罩下来。
江静知眨了眨眼,适应突然的光线,然后撞进他深深的眸子里。
那里面没有失望,没有不满,只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克制的温柔。
他抬手,用拇指轻轻擦过她微微红肿的下唇,动作珍重得像在触碰什么易碎的宝物。
“我说,”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只是还残留着一点沙哑,“等你准备好。”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笨拙的认真:
“我会等,一直等。我也会负责,负责到底。”
然后,他再次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这个吻和十分钟前那个起始的晚安吻一模一样,轻柔、短暂、充满珍重。
“晚安,静儿。”他说,然后转身,走向主卧。
江静知站在原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主卧门后,听到门锁轻轻扣上的声音。客卧的门廊重新安静下来,感应灯再次熄灭,黑暗重新拥抱了她。
她慢慢抬起手,指尖触碰到自己滚烫的脸颊,然后是刚刚被他吻过的、仿佛还残留着他温度的嘴唇。
“等你准备好。”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
她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上,把发烫的脸埋进膝盖。
准备什么?
要怎么准备?
那个理性的、规划一切的江静知,第一次在面对一个问题时,感到如此茫然无措。而那个感性的、被他吻到腿软的江静知,在心底某个角落,悄悄冒出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
也许,你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你不敢承认。
夜还很长。而客卧与主卧之间的那扇门,依然紧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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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夏拿到了墨绿色的驾驶证的第二天,余志超的电话打了过来,言简意赅:“驾照拿到了?来公司楼下,带你去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