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夏利落地摆好三角框，将十五颗彩球码放整齐。他拿起一根相对轻巧的球杆递给江静知：“先从姿势开始。”
教学开始了，无形的结界被打破。
球桌之间都有一定的距离，灯光主要聚焦在台面，形成了相对私密的小空间。半明半暗，既公开又隐蔽的氛围，无形中放大了每一次靠近的感知。
“脚分开，与肩同宽，重心放低。”余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很近。他没有直接接触她，但江静知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靠近时带来的体温和气息。
她依言调整站姿，有些笨拙地俯身，尝试将球杆架在左手拇指和食指形成的V型桥架上。
“手架不稳，”余夏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廓，他伸出手，轻轻调整她左手手指的位置，“这里要稳，像支架一样。”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短暂而克制。还有他身上干净的、与周遭烟酒气格格不入的淡香，这让江静知的心跳漏了半拍。
“眼睛，瞄准母球的击打点，然后看向目标球。”
他继续指导，身体靠得更近了些，几乎是从侧后方将她半圈在怀里，但他的手臂悬空，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这种欲触未触的状态，比直接的拥抱更让人心绪不宁。
江静知觉得自己的背脊有些僵硬，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在那些圆球上。
“试着打一杆。”他说。
江静知深吸一口气，依言出杆。母球歪歪扭扭地撞上球堆，效果甚微。
“力度和角度都没控制好。”余夏的语气听不出波澜，他再次靠近，这次，他的右手覆上了她握住球杆尾部的手背，左手则轻轻扶住了她的左臂肘关节，帮她稳定姿势。
“像这样，”他带着她的手臂，缓慢而平稳地完成了一次推杆动作，母球精准地击中了一颗单色球，将其送入底袋。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包裹着她的手，力量沉稳，引导着她的动作。整个过程中，他的胸膛若有若无地轻贴着她的后背。
一杆结束，他没有立刻松开，而是在她耳边问：“感觉出来了吗？身体的协调发力。”
江静知几乎能听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周围其他的喧嚣仿佛都模糊远去。她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紧：“嗯……感觉到了。”
他这才缓缓放开手，退开一步，将空间还给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混合着巧克的粉尘、台尼的味道，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彼此的暧昧气息。
江静知一杆出手，白球华丽丽的滚进了中袋。
“哈！进了！好球！”江静知调侃自己。
“你以为是高尔夫球吗？”余夏笑着从网袋里拿出白球，又放回原位：“再来一次，要轻一点。”
“余老师，你笑起来很好看，要保持，学生才会有好心情继续学习。”
余夏的耳朵微微的红了：“江老师，严师出高徒。”
接下来的时间，江静知打得心不在焉，而余夏的教学依旧认真严谨，只是每次必要的近距离指导，都让那种在公众场合下隐秘的亲密感加剧一分。
每一次呼吸的交织，每一次短暂的触碰，都在挑战着理智的边界，也让人品尝到这份禁忌带来的独特甜蜜。
“走吧，去吃饭。”江静知放下球杆，率先打破了台球桌旁那令人心跳加速的暧昧氛围。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先于那些彩球失去所有章法。
余夏抬腕看了看表，从善如流：“也好。”
“接下来……还有别的安排吗？”江静知试探着问，感觉这个生日似乎远未结束。
“先吃饭。”余夏的回答依旧简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感。
两人在商场里挑了一家环境清雅的淮扬菜馆。席间，气氛轻松了许多，他们聊着刚才游戏的趣事，点评着菜品的口味，仿佛又回到了平日里并肩作战的伙伴状态。但江静知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在台球桌旁已经悄然改变了质地。
饭后，余夏并没有和她一起回学校，而是带着她步行至附近一家格调高雅的茶室。侍者引他们进入一个安静的包间，推开门，一位穿着合体西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已起身等候。
“余先生，江小姐。”男子微微颔首。
“刘律师，久等了。”余夏自然地介绍，“静知，这位是刘律师。”
江静知心里咯噔一下，生日夜晚见律师？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带着满腹疑惑落座，精致的茶点香气氤氲，却无法驱散她心头的迷雾。
刘律师没有过多寒暄，直接从公文包里取出两份装订整齐的文件，分别放在余夏和江静知面前，语气专业而清晰：“余先生，江小姐，这是根据余先生的要求拟定的《股权赠与协议》草案，请二位过目。”
股权赠与协议？
江静知猛地抬头看向余夏，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余夏迎上她的目光，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
他缓缓开口，声音在茶香的浸润下，比平时更显低沉温和：“静知，生日快乐。这份礼物，可能有点特别，但我认为它最合适。因为璧途本来就是因为你而产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