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裴彻咧嘴。
太子不忿:“父王,儿臣也求同去。”
“你莫要添乱就在建康待着。玉澄你今夜便点兵,明日一早出发京口。”
“是!”玉澄大喜过望,连连叩头跪谢。
大臣们则面色各异,但辰帝已结束谈话,起身离去。
待今上离开,琅铮玉氏三人这才恭敬退出金銮殿。
万万没想到,顶替兄长入府本是查兄长失踪,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竟踏入了皇宫,面见今上。
只怕兄长在建康三年都未曾见过今上。
云昭也不知道该不该唏嘘。
话说回来,传闻今上受人拿捏如同傀儡般让世家操控并无实权。
今日一番了解,市井传闻似乎仍旧有误……
今上并非传言那般毫无权利可言,与其说他是士族操控的傀儡,不如说他的耳根非常软,毫无主见,别人说啥他都觉得有理。
当然现在也不是蛐蛐今上的时候。
毕竟比起今上,她的处境更加艰难。
尽管进宫这一趟生了些波折,但大体话本却是按玉公设计走的。
也不知玉澄在这其中扮演什么。
他与玉攸宁一样都是棋子,傻傻地为自己的“前程”飞蛾扑火,还是说他知道玉公的计划也甘愿为棋子?
云昭不得而知。
才离开宫墙范围,玉澄当即转头冲裴彻眯眼:“你只是参谋,并非主帅,从点兵到行动你只能听我的命令行事,绝不能擅自做主,更别想架空我。”
裴彻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
“你休要整耳旁风这一套,总之这件事你不许插手。”
玉澄也懒得跟他掰扯,“我现在要去调派精锐,你该干嘛干嘛,别在后面搞小动作,若是耽误战机,唯你是问。”
玉澄是真的担心裴彻会拖后腿,毕竟他混不吝惯了经常不按常理出牌,也向来我行我素,即便是父亲在这也难镇得住他,更别说自己。
这乃其一。
其二,这人虽然少年成名,但有勇无谋!
虽说这厮常年混迹军营,但是据他所知,裴彻去的多是流民帅的营长,那些乌合之众哪有什么兵法可言,无非就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穷凶极恶之徒,靠逞凶斗狠续命罢了。
他可不一样,他在府邸熟读兵法,拜的全是古今圣贤名将。
虽然今上赞叹裴彻有经验,但在玉澄眼里那不过不入流的东西罢了,谁说沙盘不能模拟千秋!
若他这次能够顺利把母亲救回来,必定能在朝堂大放异彩。
届时,裴彻孤身北上手刃石夜叉又算得了什么。
思及此,玉澄再次警告:“裴彻,记住你的本分休要与我抢功!”
“还有你纸婿郎,老实当好你的领路犬,若敢动什么歪脑筋,我即刻把你挫骨扬灰。”
玉澄威胁完匆匆走了。
宫墙外只剩裴彻和云昭。
两人刚在宫里撕破脸,此时陡然再独处,未免有些尴尬。
当然,只是云昭一人尴尬。
毕竟被拆穿女儿身的是她,而非裴彻。
云昭偷偷瞄了一眼裴彻,此时的裴彻没什么表情,看模样似乎也不打算和她寒暄,这般模样更让人觉得不安。
云昭寻思一番,正想开口,不远处有极轻微的“咔哒”声,似乎是踩断了枯枝。
这声音连云昭都听到了,更别说五感敏锐的裴彻。
云昭往那边看的时候,裴彻已经飞身冲了上去。
云昭见状也赶紧跟上。
不过拐角那边已然空空如也。
“有人?”云昭忍不住挑眉。
裴彻不置可否:“跑了,没看清。”
云昭眯眼,一脸认真:“会不会是玉公的人?我回来的一路,玉公一直让人监视着我。”
裴彻眼眸幽深地望着她,还以为她会害怕,结果她却在这分析上了。
不过看到云昭,裴彻猛然想到了她在偏殿说的那些,裴彻不由再次皱眉。
“你确定一直跟着你的是那些人?”
“应该是吧,也没其他人了。”云昭迟疑地回答。
裴彻再无二话,一把搂住云昭的肩,把他兜走。
???
“上哪儿?”
“带你去放松放松。”裴彻说着迈开了大步。
云昭被裹挟着前行,只觉得两人的距离太近了,想挣脱他的钳制,奈何人家一胳膊就抵千军。
远远望过去,就像是粗鄙的大兵要把书生强行掳去妓院似的。
事实上也差不多了。
裴彻一路七拐八弯,把云昭弄到赌坊。
在他穿街走巷的同时,身后确实出现了许多细碎的影子。
裴彻虽然看不清他们是谁,但证实了云昭没有撒谎。
确实有人在跟踪监视她。
裴彻微微勾唇,步子不停,逛自家后院似的逛了进去。
……
赌坊,是下九流之地。
也是时下大兵以及底层人最喜欢聚集的地方。
尽管辰朝周边外敌为患,但于士族子弟而言,秦淮河畔的纸迷金醉,集贤坊里的丝竹雅韵才是他们的日常。
可对于那些大兵、流民以及住在战区的庶民而言,却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
流民,无家可归;庶民,赋税徭役沉重;大兵裤腰带里提着头。
这也是辰朝赌风兴盛的原因。
尤其对于大兵来说,与其守着兜里那几个卖命钱,到死都凑不够整的送家里,还不如来赌坊碰碰运气,说不定一朝富贵。
即便输了也不亏,反正本来就一无所有。
流民和庶民也一样,但凡兜里有个钱,想的绝不是存起来,而是赶紧到赌坊碰碰运气。
毕竟入仕是不可能的,这是他们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云昭在工匠坊时,师兄弟们也时常混迹赌坊,若不是祖母严令禁止,只怕她也是赌坊里的个中好手了。
故而,云昭虽然时常听闻赌坊里的事,却是从未踏足过的。
今日裴彻直接把她掳到赌坊来,云昭感觉天都塌了!
“你把我带来这里干嘛……”
如果她用的是原来的身份,别说去赌坊,就算是跟着裴彻去小倌馆又如何!
可偏偏她现在用的是兄长的身份。
赘婿私自外出是不被允许的,更何况还是去赌坊、妓院等地方。
裴彻似笑非笑:“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