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暖着玉米地,林砚蹲在田埂边拨开茅草,土层还润着——种子应该还在吸水。
刚起身,裤脚被黄鼬轻轻拽了下,它叼着片半干薄荷,往石桌方向跑,跑两步就回头等,圆溜溜的眼睛亮着,示意林砚跟着它走。
林砚跟过去时,张梅正坐在石凳上翻晒薄荷,竹席上的叶子已经半透,泛着淡青,边缘卷成小小的弧度。她指尖刚碰到一片叶子,突然顿住。
“不对,这叶子背面有虫。”林砚凑过去,果然看见叶片背面爬着几只芝麻大的黑虫,正啃着叶肉,留下细小的咬痕。
“得赶紧挑出来,不然虫子繁殖快,整篮薄荷都得被啃坏。”
张梅找了片干净的梧桐叶铺在石桌上,指尖捏着虫子往叶上放,动作轻得怕捏碎虫子——怕虫汁沾在薄荷上,影响味道。
黄鼬见了,立刻凑过来,小鼻子凑到薄荷丛里嗅了嗅,很快找到一只藏在叶缝里的黑虫。
它没直接用嘴叼,而是用爪子轻轻扒拉叶子,把虫子赶到叶边,再用鼻子拱到梧桐叶上。
林砚看得稀奇:“你倒会找,比我们眼尖。”
黄鼬像是听懂了,尾巴晃得更欢,又低头找虫,没一会儿就把竹席上的虫子都赶到了梧桐叶上。
张梅把梧桐叶卷成筒,快步走到院角的火堆旁,把叶筒扔进去,火苗“噼啪”响了两声,虫子瞬间没了踪迹:“这下干净了,再晒两个时辰,就能收了。”
林砚刚帮着铺好两行薄荷,柴房方向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脆响,接着是陈溪的声音:“糟了,铲柄裂了!”
几人跑过去,见陈溪蹲在磨石旁,手里握着磨了一半的铁铲,铲柄靠近铲头的位置裂了道半寸长的缝,木刺翘了出来。
“刚才磨的时候太用力,没注意木柄有点干,一下子就裂了。”陈溪皱着眉,把铁铲递过来,“这铲头刚磨亮,要是用不了,明天种豇豆就麻烦了。”
苏野接过铁铲,指尖的蓝光扫过裂缝,淡白的光带裹着木柄:“裂纹没透到底,还有救。用浸过温水的藤条缠紧,再抹点树脂,树脂干了能粘住木刺,还能防水,撑到种完豇豆肯定没问题。”
张梅一听,立刻往柴房深处走:“我昨天整理柴堆时,在最里面找着半罐树脂,当时想着说不定有用,就没扔。”
她弯腰在柴堆里翻找,黄鼬也跟着钻进去,用爪子扒拉着木柴,没一会儿就叼着一个铁皮罐跑出来——正是装树脂的罐子,罐口还缠着圈旧布。
“还是你厉害,比我找得快。”张梅笑着接过罐子,擦了擦罐口的灰。
陈溪把铲柄放在温水里泡了泡,让木头吸点水分,防止再裂。
苏野帮着扶着铁铲,陈溪取过浸软的藤条,从裂缝下方开始缠,一圈紧过一圈,缠到裂缝上方时,特意多缠了两圈,确保牢固。张梅打开树脂罐,一股淡淡的松香味飘出来。
“这树脂还没干,正好用。”她用指尖蘸了点树脂,均匀涂在藤条上,树脂呈淡黄色,沾在藤条上很快就变得黏稠。
“等明天早上树脂干透,铲柄就结实了,到时候挖穴肯定没问题。”
黄鼬蹲在旁边,盯着涂了树脂的铲柄,时不时用鼻子闻闻,像是在确认树脂有没有用,惹得陈溪弹了弹它的额头:“别乱闻,这东西粘得很,沾到你毛上就麻烦了。”
等铲柄修好,苏野把装豇豆种子的布包打开,倒在竹筛里准备晒。她刚晃了晃竹筛,突然“呀”了一声,指着几颗种子。
“你们看,这几颗有虫洞!”林砚凑过去,果然有三四颗种子的表皮破了个小孔,用指尖捏开一颗,里面能看见细小的虫蛀痕迹,还有点黑色的虫粪。
“得挑出来,不然种下去不仅不发芽,虫子还可能爬到别的种子上,把好种子也蛀了。”
张梅找了个小陶碗,把有虫洞的种子一颗颗挑进去,“这些也别扔,磨成粉掺在荞麦面里做饼,虽然没那么好吃,但总比浪费强——上次在北边废墟,我们连发霉的土豆都吃过,这点虫蛀的种子算什么。”
苏野又用蓝光把剩下的种子扫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的虫蛀种子,才放心地把竹筛放在石桌上。
“这些种子晒到傍晚,潮气散了就能种。对了,上次我们找玉米种的时候,你还记得吗?”
苏野突然开口,“当时在那个塌了一半的粮仓里,里面全是霉味,你和陈溪趴在地上找了半个时辰,才找到那盒没受潮的玉米种,陈溪还被掉下来的木梁蹭到了胳膊,现在还有疤呢。”
陈溪摸了摸胳膊,不在意地笑:“那点小伤算什么,当时找到玉米种的时候,你比谁都高兴,还说以后能种玉米,不用总吃土豆了。”
林砚也想起当时的场景:“可不是嘛,那天回去的路上,黄鼬还叼着一根玉米芯,一路跟我们回来,像是知道我们找到玉米种了。”
傍晚的风渐渐凉了,吹在脸上没了午后的燥热。
石桌上的薄荷已经晒得干透,摸起来脆生生的,一捏就碎,清香味更浓了。
张梅把薄荷叶子小心地收进粗布兜里,扎紧袋口时,特意留了个小口,让香味能散出来一点。
“挂在灶房梁上,做饭的时候闻着这味,都能多吃两口饭。”
林砚把晒好的豇豆种子收进铁盒,铁盒是之前装玉米种的,她用布擦了擦盒底,又在盒盖贴了张用炭笔写的“豇豆种”纸条,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豆子图案。
“这样下次拿种子,就不会跟玉米种弄混了——上次差点把玉米种当成豇豆种撒了,还好苏野及时提醒。”
陈溪扛着修好的铁铲,往荒地走:“趁天还没黑透,把草根清了,明天一早就能种豇豆。早上的土润,种子种下去容易扎根,要是等太阳出来再种,土就干了。”
几人跟过去,黄鼬叼着那个装过虫蛀种子的小陶碗,也跟着跑,像是怕落下。刚到荒地边,陈溪的脚突然踢到个硬东西,弯腰一挖,挖出一块巴掌大的旧铁片,铁片边缘有点锈,但中间还很厚实,能看出之前是某种工具的一部分。
“这铁片能做个小锄头!”
林砚眼睛一亮,捡起铁片擦了擦上面的土,“之前的小锄头太小了,除草的时候总够不着根,用这个做个大点的,把边缘磨锋利,再找根木柄装上,除草肯定方便。”
苏野用蓝光扫了扫铁片,光带在铁片上停留片刻:“这铁片厚度正好,没生锈透,打磨一下就能用。等清完草根,咱们找个锤子,把铁片敲成锄头的形状,木柄就用柴房里那根断了的扁担,长度正好。”
张梅接过铁片,翻来覆去看了看:“我小时候跟我爹学过敲铁片,到时候我来敲,保证敲得平平整整的。”
黄鼬见大家围着铁片讨论,也凑过来,用爪子扒拉着铁片,像是在帮忙挪位置。
清草根时,陈溪握着镰刀,对着草根根部割下去,镰刀刚磨过,锋利得很,几下就割倒一片。
林砚用铁铲往草根下插进去,脚踩在铲柄上用力一撬,整丛草根就从土里拔了出来,根须上还带着湿土。
她们把撬出来的草根堆在旁边,攒成一堆:“这些草根沤上半个月,加点水和玉米地的土,就能变成绿肥,到时候给玉米地添点,玉米苗肯定长得更壮。”
黄鼬没闲着,叼着撬出来的草根往肥堆送,一趟又一趟,虽然每次只能叼一小丛,但跑得很勤快,小爪子沾了土,也没在意,只是偶尔停下来舔舔爪子,又接着跑。
突然,黄鼬叼着个毛茸茸的东西跑过来,放在林砚面前——是一只没了气的小田鼠,毛色灰扑扑的,还带着点土。
“你还会抓田鼠?”林砚又惊又喜,蹲下来摸了摸黄鼬的头,“田鼠最会偷种子了,你抓了它,以后咱们的玉米种和豇豆种就安全多了。”
张梅笑着说:“这下好了,有黄鼬看着地,不用怕田鼠偷种子,也不用怕麻雀啄芽了——不过麻雀还是得防着点,明天做个稻草人吧,插在玉米地和荒地中间,风一吹动,麻雀就不敢来了。”
大家都同意,林砚去柴房找了根碗口粗的木棍,是之前砍树剩下的,长度正好。陈溪抱来一捆稻草,是晒过的,很干燥,不容易发霉。
张梅翻出几块旧碎布,有蓝色的、灰色的,都是之前从废墟里捡的衣服拆的。
苏野帮着扶着木棍,陈溪把稻草分成几股,用藤条绑在木棍上,做成稻草人的身子和头,黄鼬也跟着帮忙,用爪子扒拉着散落的稻草,把稻草往木棍旁推。
张梅把碎布剪成条,系在稻草人的胳膊上,还在头上系了块蓝色的碎布当帽子:“这样风一吹,碎布飘起来,麻雀老远就看见了,肯定不敢靠近。”
陈溪把稻草人扛到玉米地和荒地中间,用力插进土里,确保站得稳:“正好能看着两边的地,晚上要是有野兽靠近,稻草人也能吓吓它们。”
天擦黑的时候,草根终于清完了,荒地露出平整的土层,泛着湿润的光泽。
几人往回走,张梅走在最前面,手里还拿着那块要做锄头的铁片:“明天种完豇豆,咱们就修锄头,先把铁片敲平,再磨锋利,争取后天就能用。”
回到农舍,灶房的灯亮了,昏黄的煤油灯光透过窗户洒在院子里,张梅去煮荞麦粥,刚拿起盐罐,就发现罐底只剩下薄薄一层盐,还混着点盐粒:“盐不多了,顶多够吃三四天,下次得去废墟找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