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楚婉真的很想替卫珏答应下来。
这种时候就不要再犹豫了。
可惜她被困在这虚空中，他们看不见她，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无用。
她此刻只能干看着，也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何为心急如焚。
正在此时，忽然有人跑了过来，打破沉寂道：
“禀……禀告大皇子，五公主她……她……”
那人似乎十分惊慌，竟是有些不敢讲。
一听到五公主三个字，不仅卫珏，谢安也面色一变。
“五公主怎么了？”
那人也是紧张得额头都起汗了，磕磕巴巴道：“五公主落水……没……没能抢救过来……”
就在这一刻，好似空气都凝滞了。
楚婉眼睁睁看着谢安的面色一点点变白。
她自己又何尝不震惊，虽然她已经做好了自己可能回不去的打算，但是当得知自己在这个世界死亡的消息时，大脑是彻彻底底的空白。
没抢救过来，不就意味着……死了？
那当时脑海里闪过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正的卫锦萱也死了？她是要同她同归于尽？
正当楚婉还处于余惊中无法缓过神来时，前方的画面一转，已经到了另一幅画面。
谢安已经进了一间屋子。
似乎走得太急，在进门时还踉跄了一下。
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人敢拦他，单单他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厚重死气就让人望而却步。
卫麟跟霍婕此时也在屋内，一见到谢安，卫麟直接就冲上去揪住了他的衣领，双目赤红道：“你怎么还有脸来！五皇姐因你而死！是你害死了她！”
看着谢安无动于衷的脸，卫麟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好好的平阳侯不做，硬要学佞臣专权！你为什么要逼得我们所有人都站在你的对立面……你明明可以跟她安稳地过日子……
早知道我应该亲自去接她的，我为什么没有亲自带她离开……”他眼中满是恨意，说着自己便已经崩溃得泣不成声。
他再也没有五皇姐了……
“她为什么不肯离开……明明你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卫麟依旧喃喃道。
霍婕心下愧疚得很，她早就哭得双目通红，这会儿见卫麟这般，心下更是揪紧了来，自责道：“是我不该去拉她，要不我不去拉她……她就不会落水……”
谢安已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一般，他一把推开了卫麟，径直朝着床边走去。
他不信，明明早上刚醒的时候还神秘兮兮地地笑着说给他备了生辰礼物，怎么可能会突然离开。
他至始至终怀疑是他们为了想要将她从他身边带走，所以特意编造了一出谎言。
可是当他摇摇晃晃在床边跪坐下来，看到她那莹白如玉却再没有任何生气的脸时，整个人忽然颤抖了起来。
他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妄图让她的手能暖和一些，又小心翼翼地试探一声，
“小五？”
楚婉被这一声小五叫得回过了神，她倏地盯着前方的画面，甚至能见到画面中的人嘴唇已经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了起来，她的心一下子就被揪紧了。
他一直在喊她。
她很想应他，可是哪怕说多少句“我在”，谢安都听不到。
谢安那漆黑瞳眸里的最后一点淡光在床榻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后也跟着熄灭了。
他忽然变得无与伦比的安静。
随着一声拔剑的声音，他往自己手上划了道口子。
再然后，他将人从床上抱在怀里，将正大量溢出血液的手递到楚婉嘴边，哪怕她根本没有能力吞咽进去。
甚至于他将血渡到她口中。
他很固执地要她喝他的血。
好似喝了他的血，她就能醒。
可是他又何尝不知，死人，是救不回来的。
哪怕他的血是天下最灵的神药。
所有人都觉得谢安疯了。
卫麟甚至想要推开谢安，他被他这番行为恶心到了，甚至觉得他到这时候都不肯放过一个死人。
可是霍婕却是拦住他道：“他恐怕，比所有人都更难受。”
卫麟怔了一下。
再然后，在霍婕的一番劝诱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谢安跟一具尸体。
外头已经打起来了，前朝的人，谢安的人，大皇子的人。
似乎打得十分激烈。
谁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
只是天昏地暗，硝烟冉冉，不止不休。
而屋内却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谢安嘴唇青白，呆呆地抱着怀中人。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那声音沙哑的几近干涸，像是全然没了生气。
他的脸色由于失血过多变得惨白，意识也已经开始模糊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里竟是积起了血泪。
他好像从未哭过，哪怕最为尊崇的父皇去世，哪怕幼时遭受了无数次欺凌，他都没有哭过。
“是我做错了吗？”他忽然咛喃一声，像是在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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