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走廊尽头，一间极其华丽的办公室内。
一个身着墨绿色暗纹旗袍的女人慵懒地靠在窗边，轻轻晃着一杯红酒。她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光屏上，窗外人来人往，绚烂又喧嚣。
光屏里，桑祈正笑吟吟地报出符箓的价格，窗外的烟花在她的身后炸开，构成一幅美到惊心动魄的画面。
苏雀唇角那抹极淡的弧度缓缓加深。
真有意思。
果然是神符师啊……
这可不是雏鸟，而是猛禽。
她视线微移，落在身边铺着毛绒毯的沙发上。
江映月换了一身精致的白色娃娃裙，怀里紧紧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烘得蓬松温暖的小熊玩偶，正小口喝着热水。
她刚刚事无巨细地汇报完副本里发生的一切，此刻显得有些魂不守舍，见女人的目光扫来，才轻轻眨了眨眼。。
“映月，”苏雀缓缓开口，红唇微勾，“你为什么会觉得，那就是你的家乡呢？”
江映月放下水杯，脸色绷得更紧：“一个副本，没必要做那么多无关的细节。餐厅里那些非玩家的人类顾客，礼堂外的街道，及时赶到的消防车，还有后面出现的执法队。”
“这些和副本没有半点关系，但是完全符合那个世界完整的现实逻辑。”
“会长，”她眉头紧皱，“这太真实了，真实到……冗余。”
苏雀颔首，指尖摩挲着杯壁。动作慵懒而优雅：“我知道了。”
江映月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苏雀转身，随意地拉开身旁那张沉香木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穿着精致蓬裙的小狼玩偶，递向江映月。
“这是庆祝你出副本的礼物。”她微笑着道。
江映月接过了那只玩偶，紧紧地和小熊玩偶抱在一起，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许。
她每一次出副本回来，会长都带会给她不同的小玩偶，笑着说，这是在庆祝一个特别厉害又骄傲的小女孩的平安归来。
对江映月来说，这是很新奇的体验。
因为，在遇到会长之前，除了江映月，没有任何人会为她庆祝。
庆祝节日、生日，庆祝她的成绩，或者庆祝她的存在。
都没有。
“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对吗？”女人眼波流转，笑着抿了口酒。
她看着江映月冷着一张脸，手中的丝线不自觉地溢出，缠上了小狼玩偶的脖颈，唇边的笑容深了几分：“你可以背叛任何人，包括背叛江映秋的自由。”
她微微倾身，翡翠耳坠纹丝不动：“只要永远不背叛你自己就好了。”
玻璃吊灯折射的光线在女人的眸子里切出一道晦暗不明的交界，看得江映月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苏雀直起身，语调轻慢得像一句随口的玩笑，内容却又分明是警告：“当然，不要背叛衔尾蛇。”
江映月沉默了一会儿，忽地抬起手，绷着脸抹了把眼睛。
是眼泪。
她点了点头，声音冷静：“好。”
苏雀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光屏，桑祈的身影正映在她深沉的眸子里。“你觉得，这位神符师小姐，怎么样？”
她问得随意，好像并不把桑祈放在眼里。
江映月脸色更冷，声音硬邦邦的：“这人不怎么样，沉迷扮演NPC，还骗NPC。”
她顿了顿：“还有点蠢，热衷于那种命悬一线的刺激感。”
她语带嫌弃，但说到一半，眼前却蓦地闪过在B区被兔潮围杀时，被小丑紧紧拉住手腕，在刀光与嘶吼中亡命奔逃的画面
那时劲风扑面，将彩色的小丑服吹得猎猎作响，荒诞滑稽的装扮因桑祈而拥有了某种令人心悸的强大气势，有着一种强大的生命力。
那一瞬间，让她想到了那个在雨夜中，拉着她一路狂奔的人。
江映秋。
她们身上有种很奇怪的特质，是无比相似的。
她说不清那是什么。
是蓬勃的生命力、令人讨厌的耀眼，或是酣畅淋漓的自由，还是其他的任何东西？
她的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下去：“……总之，这人是个麻烦的家伙。”
苏雀只是勾唇，极轻地笑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有趣的评价。
“麻烦？”
她放下酒杯，杯底与木制的桌面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去吧。”女人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慵懒与命令口吻，对着江映月道，“请那位……来做生意的麻烦师小姐过来。”
女人红唇勾起，吐字间带着几分兴味：“我忽然很有兴趣，亲自和她谈谈这笔生意了。”
*
系统城市场，漱玉医馆。
吊在空中的灯泡昏暗无比，照在积灰的前台和药柜上，门窗都被拉上了帘子，看不见外面的街景。
“虽然说，大隐隐于市，但这也太市了吧！”
金发青年一拍桌子，被飞起的灰尘呛得咳了声，“不是我说，卫雪，这个地方也太鬼屋了吧……”
“有本事你出积分，没本事就别挑。”卫雪靠在窗前，从二楼俯瞰着市场，闻言翻了个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