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虽早产体弱,但是悉心养护等再大一些,身子骨就好了。”
柳闻莺跟着苏媛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就见苏照已经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此刻的苏照正凑在老太太面前,面色温和地望着已经被老太太抱在怀里的小孩子。
听着身边府医的话,老太太和苏照都连连点头,欢喜的不行。
“府里所有下人多发一个月的月钱,大家好好乐呵乐呵。”
老太太直接拍板,压根没有管身边真正张家的二太太面上露出得难色。
同时老太太也没有理会此刻面上扯着假笑的蒋氏。
蒋氏抬眼看向走出屋来的苏媛,眼眸微微动了动,拿着帕子做着掩着口鼻的动作,轻声道:“媛姐儿还是回去换身衣服吧,血腥味可别冲着了孩子。”
听见蒋氏的话,苏照转头看着苏媛正面无表情从那血腥气冲天的产房里出来,他下意识地皱眉,想问苏媛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怎么进产房,却听见苏媛说道:“弟弟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哪里怕这些?
不过女儿确实要回去换身衣裳,顺便给弟弟安排住所。”
“苏晏才刚出生,离不了母亲……”
苏照早就给杳小娘肚子里的孩子挑好了名字,又或者说,他早就给那个当初本该出世也没能见面的孩子挑好了名字。
不等苏照要开口将孩子交给蒋氏的时候,苏媛却开口打断:“弟弟的母亲已经去了,长姐如母,弟弟自然是由我照顾。
还有,‘苏晏’这个名字,我记得没错的话是二弟弟的吧?”
就算这个孩子最终会记在自己母亲的名下,苏媛也不允许自己那个尚未出世的弟弟就这样被人抹去了他曾经的存在,转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被苏媛点破的苏照神色一僵,韩氏这时候也开口道:“媛姐儿院子边上的院子也早就打扫好了,丫鬟也都备着了,只是这孩子来的有些着急,乳母可能需要再找。”
韩氏开口,显然支持这孩子放在苏媛身边。
老太太扫了眼韩氏,又看向自己这个大孙女,抱着孩子垂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苏媛这时候继续说道:“刚才我已经让翠星去找新的乳母了,想来已经到了,弟弟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奶,正好府医也在这里,随我去一趟看看新乳母的身体。”
红袖这时也来到了老太太的面前,在老太太的默许下将孩子结实地抱在了手里走到了苏媛面前。
柳闻莺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小孩子,丑的柳闻莺立刻扭过头去。
这比红皮猴子还要丑,跟个外星人似的,老太太刚才那嘴脸,不知道还以为抱着天仙呢。
外行人看脸,内行人看命。
苏媛只看了一眼也是心中有数,这孩子的身体她还得亲自调理。
与此同时,韩氏也起身带着人来到了苏媛的身边。
作为长辈的身份,她带着苏媛和刚出生的孩子就要离开,而还没等苏媛迈出这屋子门槛,苏媛收回脚步站定。
“对了,二婶婶,杳小娘殁了,好歹是给苏家生下儿子的,好好安葬吧。”
苏媛说这话的时候只看着门外的一禺蓝天,倒是柳闻莺站在苏媛身侧,微微侧过身子,眼角的余光将那暗沉的屋子里众人面上的神色看了个全貌。
老太太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那椅子上,仿佛刚才苏媛说的只不过是死了个蚂蚁一般;
大太太蒋氏浅浅地坐在凳子上,她挺直腰板却微微低着头,垂眸望着自己手腕上的佛珠,面上在光影的衬托下像是多了几分悲悯的神色;
只有苏照一直背对着她们,柳闻莺根本看不见男人此时的表情。
韩氏轻叹一声,只道:“那是的,我自然会好生安葬她的。”
···
“那孩子现在就在大小姐隔壁院里,乳母,丫鬟婆子都是备得足足的。”
一个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下午她还随着苏媛在小少爷院里忙活了半天。
那院子里的下人柳闻莺看着还挺眼生,还是在苏媛和二太太的对话中得知,这都是苏媛自己早早买好的丫鬟,放在外面备着的。
苏媛信不过府里的其他人。
这使得柳闻莺晚上在自家炕上就像被抽掉了骨头似的躺在那,2早早的换了寝衣在炕上躺着。
“唉~”提到没了的杳小娘,柳闻莺还忍不住叹气,“杳小娘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吃了饭你再可怜吧,赶紧下来。”
屋子里早就弥漫着浓浓的肉汤香味,听见吴幼兰的催促声柳闻莺立刻下炕。
她趿拉着布鞋来到桌前,看着那用料十足的羊肉汤,这味道柳闻莺眼睛一亮:“是那也是许家的羊肉汤?”
“是呢,今儿我特地买了一斤羊肉放进来。”
“哇~爹你发财了?”
柳闻莺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柳致远,柳致远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发顶,道:“之前咱们抄的大小姐那些孤本,内容什么的已经经过无逸斋鉴定确实无误,给了银子。”
“多少~”
母女都十分好奇地看向柳致远,柳致远在桌子上写了“三十两”顿时惹得一家子都兴奋了。
“这么值钱的?”
“你说呢?”柳致远笑了笑,“好歹是名人,且还是有文化的名人。”
这孤本真比话本子还来钱,可惜他们也不能天天明目张胆地去卖孤本的拓印手抄版。
这东西鉴定时间长,万一遇到一个不识货的鉴定人又或者书斋耍心眼私吞了这里面的内容,又说自家的是假的,那就搞笑了。
“正巧,回来的时候遇到好些日子没有摆摊的许家羊肉,我这便立刻买了一罐子羊肉汤,另加了一斤羊肉。”
这一斤羊肉,吴幼兰还从里面拿出来半斤做了份凉拌,此刻肉汤、凉拌羊肉以及烙好的饼子一起上桌,柳闻莺恍惚的以为今天是过年。
这伙食也太好了吧!
“如今天干的,听羊汤摊的老板说他们家这羊汤也不好天天做了。
那卖给他们家的羊倌如今杀了羊都不愿好生清洗,说是家门口的河都见底了,没地方处理。”
说起这个,柳闻莺喝了一口羊汤,都觉如今这汤比以往味道膻了些,别管她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这天干了,外面的夜市也是不好做了。
就拿他们家这个做饮子的,本来还想继续摆摊呢,可是听说他们家歇摊的时候,夜市上不少人喝了其他家饮子闹肚子,据说是有两家那饮子直接用河水做的。
如今这天气,钦州城里的那河里的水能喝的?
如今夜市上卖饮子的也没什么好名头,他们家干脆就不摆了,租金到期也不续了。
“你这么说,我连羊汤都不敢喝了~”
“我也是,早知道只买肉了。”
正埋头苦喝羊汤的柳闻莺忽然听见她娘和她爹的说话声,忽的抬头。
只见坐在自己对面爹娘都在默契吃羊肉卷烙饼,羊肉汤却都一动不动。
柳闻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