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那个安置薛鲥的木屋已经废弃很久了,是迟病两年以前无意之间发现的,就在薛鲥坠车那座山的山顶。
那木屋穿过一片偏僻野松林就能到。
迟病衣物并没有穿得很厚重,脖颈上围着一条黑色围巾,冰冷的手背指骨泛着一点薄红颜色,大概是这两天往返山上山下时被冰雪冻的。
系统空间里的小舔狗出声。
【宿主主人,小世界崩坏值这两天已上涨到99.19%,预计24小时内将自动弹出该小世界!看来小世界崩坏成这样不止是因为林狱那个变态杀人魔呢,也有女主的一点功劳,真没想到她看上去像个正常人,实际上也是个内心扭曲的变态杀人狂呢】
迟病的反应很淡,甚至比平时还要淡很多,只稍微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到像是脸被冰雪彻底冻僵了。
在小舔狗心里,宿主一直是个情感淡漠甚至伦理道德感不强烈的人。
在世俗眼光里,不论因为什么原因,一个人极端偏激到活生生宰了另一个人必定是为世俗所不容的,可迟病当初发现了林狱残忍杀掉林强时,以及后来发现薛鲥也是杀人魔时,反应竟然也都不浓烈。
还有每个月做杀人任务托管身体时也是如此,迟病的反应在记忆清洁前后也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情感淡漠到就好像迟病丧失了这些东西。
见到迟病这样的反应后小舔狗竟然诡异的沉默了几秒钟,随后它突然瓮声瓮气的追问道,【宿主主人,你现在是不是不高兴~】
迟病说没有。
背后松林里,堆积的冰雪像是从树叶顶端抖落下来了,是簌簌的积雪砸落的声音。
这两天上下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迟病隐约会有一种被窥探感,背后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自己。
又好像是错觉。
可此刻,迟病刚穿过那片野松林,在一股冬日雪地松林里特有的冷冽冰雪气里,迟病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气。
迟病步伐终于顿住,稍微侧过些脸对着身后语气毫无起伏的说了一句。
“林狱。”
林狱从野松林乖乖出来的时候,他像是不敢跟迟病离得太近,在距离迟病十几米远的地方便远远停下了步伐。
林狱还是穿着几天前那件单薄衣服,凌乱的中长发遮掩住惨白的脸颊,发尾沾着些凝固的血迹,肤色惨白宛若冰雪,他颤抖的双手,压在下面的那只冰冷手掌在用力揪自己的衣角,另一只手像是无意识掐陷进自己小臂里,指甲盖里全是血垢,像是没像薛鲥一样受那么重的伤。
他低垂着僵硬头颈,身躯无意识在颤抖着,像是……再也不敢在迟病面前抬起头了。
林狱远远的叫了迟病一声,声音嘶哑到像是几天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哥……”
迟病没说话,他像是稍微垂着眼睫的,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阴暗浓密的眼睫上落了片森寒的雪。
离近的时候,林狱身上的冰冷血腥气更重了,甚至沾上野松林里那股冷冽冰雪气。
好一会,迟病也没说话,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林狱几乎自戕到小臂血肉模糊的地步,被长袖遮挡着,低垂着的头颈埋得更低了,脸像是要埋进雪地这个冷冰冰坟墓里。
他以为迟病不想理自己要走了,可却连抬起些脸看迟病的背影也不敢。
酸涩感与阴寒感交织肆虐整片胸膛,心脏剧痛到仿佛又开始流血,直至林狱突然听见点窸窸窣窣越来越近的隐秘踩雪声,他瞳孔地震,抬起些脸的时候,迟病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前三米处。
迟病像是稍微蹙着眉的。
林狱下意识抬头,又下意识低头,不敢直视迟病。
直至林狱感受到迟病又走近了自己一些,瑟缩的牙齿尖端无意识陷入丧失血色的冰冷薄唇里。
迟病没说话,只一言不发的把自己脖颈上的那条围巾解下来,他动作像是顿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把围巾戴到林狱脖颈上了。
围巾围了好几圈,迟病像是才问了一句。
“杀了人……为什么不跑。”
林狱瞳孔收缩,整个人都在忍不住发着抖,像是哭了,他小心翼翼地拽着迟病的衣角,声音在无意识发着颤。
“哥……我,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