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漓看着满厅刀光剑影,又看了看面露得意的译吁宋,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切。这个叔叔谋划已久,今天不过是收网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拉住桀骏:"不必了。"
"姐姐?"
阿漓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译吁宋:"叔叔高明。这局棋,你下了很久吧?"
译吁宋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恢复了假惺惺的表情:"侄女,我这都是为了..."
"不必说了。"阿漓摆手,"我接受你的条件。"
全场哗然。
"姐姐,你疯了?"桀骏不敢相信。
阿漓站起身,先是深深地向在座的各族首领行了一礼:"诸位叔伯,阿漓自知年轻识浅,这些年在外游历,确实疏忽了族中事务。"
她的声音平静而清晰:"译吁宋叔叔为族操劳多年,德高望重,由他来主持西瓯事务,我很放心。"
译吁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没想到阿漓会如此配合。
阿漓继续道:"我在外面这些年,确实多了很多见识,也多了很多新的想法,这次没有机会和诸位叔伯细聊,是我唐突了。"
她转向译吁宋:"叔叔,这些年辛苦你了,侄女也让你操心了。"
译吁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干笑道:"都是...都是为了族里好。"
"我明白。"阿漓点头,"所以我会按照叔叔的安排,护送朋友们离开。之后..."
她环视众人:"之后我会在外面游历一段时间,多见识见识。等我想明白了,想成熟了,再回来向诸位请罪。"
吕括老人眼中闪过赞许:"孩子,你能这样想很好。年轻人嘛,出去走走也好,见多了自然就明白家乡的可贵了。"
其他族长也纷纷点头,气氛缓和了许多。
阿漓又道:"桀骏年轻气盛,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诸位叔伯见谅。他毕竟是我弟弟,护姐心切。我走之后,还望叔叔和诸位多多照拂他。"
"那是自然。"译吁宋这时候也要做做样子,"桀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会为难他呢?"
李明衍在心中暗暗赞叹。阿漓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译吁宋面子,保全了自己的体面,又为桀骏留了后路,更重要的是,她把这次离开说成是"游历",而不是"放逐",为将来回归留下了可能。
"那就这样说定了。"阿漓最后说道,"明日一早,我就带朋友们离开。西瓯的事务,就拜托叔叔了。"
阿漓最后看了一眼大厅中央的族长之位,那里曾经是她父亲坐过的地方。
"桀骏,"她拉着还想反抗的弟弟,"跟姐姐走。"
"可是..."
"听话。"阿漓的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
就这样,在五族联军的"护送"下,阿漓带着李明衍一行人离开了大厅。
她再次行礼,然后带着李明衍等人离开了大厅。
走出门外,桀骏还想说什么,阿漓轻轻摇头:"记住,无论何时都要沉得住气。今天的事,你都看在眼里。将来有一天,这些都会成为你的经验。"
夜风吹过山谷,远处传来夜鸟的啼鸣。阿漓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族长大厅,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姐姐,你们真的就这样走了?"桀骏还是不甘心。
阿漓看着远处的群山,轻声道:"会回来的。"
李明衍拍拍桀骏的肩膀:"你姐姐,可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山风呼啸,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这一夜,西瓯变天了。
···
离开西瓯驻地已有两日,一行人沿着来时的山路北返。
虽然名义上是"护送",但那二十多个西瓯民兵的态度,分明就是押解犯人。他们不远不近地跟着,手按兵器,眼神警惕,生怕李明衍等人去而复返。
阿漓一路沉默,直到翻过一道山梁,才终于开口:"明衍,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李明衍反问。
"我把你们带到险境,最后却..."阿漓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本想打开禹工遗迹,为天下做些事情。没想到连自己的族人都说服不了。"
李明衍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阿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的到来,让你失去了族长之位。"
"那本来就不属于我了。"阿漓苦笑,"我离开太久,译吁宋早就在族中扎根。今天不过是他收网的时候。"
"但导火索是我。"李明衍摇头。
他望着远处的群山:"你的选择是对的。审时度势,暂时妥协,保存实力。硬碰硬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庄贾在前方探路回来,低声道:"矩子,前面有个险要的山道,两侧都是陡坡。"
李明衍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陡坡?有多陡?"
"几乎是直上直下,上面还有不少松动的山石。"
李明衍与阿漓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