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冰涧的罡风卷着万年不化的骨屑,抽打在隘口残破的金鳞岩壁上,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刺耳尖啸。青鼎侍半跪在冰碴遍布的岩石上,十指深深抠进岩缝,试图稳住怀中不断痉挛的身躯。玄晶卫腹部的创口像个被捣烂的血窟窿,每一次抽搐都涌出混着内脏碎块的紫黑色淤血。染血的月牙玉佩被他死死咬在齿间,玉佩深处一点微弱的蓝芒明灭不定,映着蚀骨冰涧深处无数倒悬的冰棺。
“撑住…”青鼎侍的金缕玉皮术催发到极致,玉色流光如丝线穿梭在他狰狞的创口,却难以缝合被污秽古神之力撕裂的脏腑经络。她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目光却死死盯着悬在身侧的那颗黯淡星核——裴渺的骸算星核幽蓝裂痕微弱得几乎消散,“主上…玄晶不行了…”
星核内部仿佛有千万根枯寂弦丝崩断,一道裹挟着滔天怒火的意念轰入青鼎侍识海:
“蠢货!堵什么伤口!抽他心脉里的金鳞焚血,烧干涧底寒气啊!”
“闭嘴!”土衍宗主的怒吼如滚雷炸响。他巨足踏下,身下冻岩轰然坍塌,蛛网般的裂痕直逼韩冰璃脚下,“玄晶卫想死我不拦!但蚀骨冰涧是古神‘肾脏’阴气所化!金鳞焚骨只会引爆整座脊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裴渺的星核,仿佛透过那死寂的表壳看到当年妻子阿萝被冰涧抽筋剥皮的画面,“裴尊主!您要拿所有人陪葬吗?!”
“滚开!”玄晶卫猛地挣开青鼎侍的手,脊骨处十七枚噬髓钉同时爆出黑血!污血腾空化为三头张牙舞爪的怨魂骨蛟,直扑土衍面门!“谁敢拦我救蓝月——”
铛!
玄铁重剑劈开骨蛟首级!韩冰璃如鬼魅般切入两人之间,半截断裂的珊瑚簪闪着寒芒抵住玄晶卫喉头:“再动灵力,我先碎了蓝月残魂。”冰瞳扫向深渊——幽蓝雾霭正凝成无数倒刺骨爪抠进岩壁,尖锐的嘶鸣穿透众人骨髓:“那东西被惊醒了…”
冰涧深处死气粘稠如胶。青鼎侍撕裂掌心,玉髓药血泼洒的瞬间冻成赤红晶簇。金缕玉皮覆盖全身刹那,刺骨阴毒已化作亿万冰针,顺着毛孔直刺本源细胞!
细胞层面的炼狱战争轰然爆发:
- 细胞壁防线(金缕玉皮层):千万根寒毒凝成的惨白骨刺暴雨般撞击玉膜壁垒!每处撞击点都绽开蛛网冰纹,裂缝中渗出蓝黑色尸水毒瘴,蚀得玉膜嘶嘶作响!
- 细胞核(守护核心):织月姬的残魂在核内清辉中显现,月光锁链死死缠住三道正刺穿核膜的深蓝骨矛!矛尖震荡的频率竟与裴渺星核裂痕的崩塌同频!
- 能量炉(线粒体炎河):炎烬的残魂在赤金火海中咆哮:“放我出去!烧光这腌臜寒气!”他的火焰巨拳轰向壁垒闸口,震得细胞天地摇摇欲坠!
“开闸就是湮灭!”织月姬的月轮锁绞住炎烬火躯,清泪溅在灼热血脉上,“寒毒缠着古神肾域残识!地火点燃的瞬间就是魂飞魄散!”
撕啦——!
三道由冰棺尸骸怨念凝成的幽魂骨爪,猛地撕裂青鼎侍腰侧玉膜!冰蓝尸毒如决堤洪流灌入细胞原野!枯槁的草木瞬间灰败成尘,冰霜沿着能量河流疯狂蔓延!
“裴渺!赌命吧!”青鼎侍突然厉啸,染玉的长刀捅穿玄晶卫胸腔!
噗嗤——!
护心金鳞被血淋淋剜出!鳞片离体刹那熔为赤金岩浆,被青鼎侍一掌拍进腰腹撕裂的伤口!
“呃啊啊!”玄晶卫的惨号响彻冰涧!
金浆与寒毒碰撞爆出焚天血雾!蒸腾的赤金风暴绞碎幽魂骨爪,余波如咆哮巨龙撞向韩冰璃!
“原来要燃情破煞…”韩冰璃染霜的睫毛颤动,看向掌心半截珊瑚簪。道侣温存的笑语犹在耳畔:“阿璃,待此间事了…”
玄铁剑决然劈落左腕!冰髓混着骨髓般惨蓝的光华,卷住血龙撞向冰涧核心——
冰川崩塌!万丈冰莲自深渊绽放!莲心托着半枚蓝月玉佩,与珊瑚断簪熔成霜玉琉璃。一道虚幻身影在霞光中轻吻韩冰璃冰冷的额角,散为漫天星雪。
冰莲下方,千丈白骨塔门訇然洞开。塔底一座蚀神血阵中,蓝月圣姑的残魂正被惨绿锁链穿刺缝合,炼化为白骨傀儡。十八颗噬髓珠悬于塔顶,珠内翻腾着众人精血诅咒!
“蓝月——!”玄晶卫的金鳞甲块块爆裂,挣扎着爬向血阵。土衍宗主如疯虎般扑来,岩拳裹挟万钧之力贯向他脊柱:“想让她魂飞魄散就进去!”
“若血阵中是阿萝呢?!”青鼎侍的玉髓纱绞碎岩拳罡风!土衍宗主双目赤红如血,阿萝被剥皮时最后一眼穿透时空:“夫君…走…”
咻咻咻!
塔顶噬髓珠化骨梭射下!韩冰璃挥剑格挡,玄铁重剑炸开刺目裂痕——众人本命精血炼成的骨梭竟克尽五行灵力!
“够了…”玄晶卫突然低笑出声。手指如刀剜进心脏深处,金鳞混着心头血熔作熔岩金浆,直灌脊柱深处——
“蓝月…哥哥…带你回家…”
焚身金乌自他残躯冲天而起!烈焰焚尽塔顶骨梭的刹那,暗金刀芒劈开万丈冰雾——青鼎侍后背玉皮尽碎,狰狞骨刺破体而出,带着焚心烈焰斩向塔门!
金乌唳血·玉骨焚城!
刀锋斩落瞬间,金乌烈焰中传来玄晶卫最后的嘶吼:
“裴渺!护我蓝月——!”
骨塔崩塌!白骨至尊虚影在烟尘中凝聚:“情深?最易炼傀…”塔身碎屑如暴雨钉入新生骨刺!蚀髓黑纹如活蛇在暗金骨脉中疯狂攀爬!
“金缕玉皮终章…”韩冰璃的剑鞘抵住青鼎侍后背,“皮葬枯冢诀,需活剐玉皮引动尸骸玉髓…”她冰瞳扫过白骨虚影,“十死无生,你选生路还是死途?”
骨爪撕裂腐肉山脉!更多冰棺尸骸破土而出!青鼎侍染血的手指抠住脖颈处残破玉皮——
“让她剥!”土衍宗主的吼声炸碎冰锥!他双掌割裂手腕,岩血如洪流灌入脚下冰冢:“阿萝…为夫…求你了!”
冢中弱水翻涌!一道残碎女子身影破水而出,裹住青鼎侍剐玉露骨的血躯。古神肾脏亿万毛孔喷涌金光玉髓!玉髓混着阿萝残影的血泪,将蚀髓暗骨包裹成万劫巨茧!
茧内蚀骨黑丝与玉髓缠斗如万龙绞杀!白骨至尊的尖啸撕裂长空:“尔等怎敢窃古神玉髓——”
虚影溃散!土衍宗主跪坐冢前,阿萝的虚影吻过他石化面颊,融于掌心——蓝月玉佩与珊瑚断簪熔成的霜玉琉璃,终在他凝固掌中化为青金石像。
茧破!玉骨生辉!青鼎侍踏碎风雪的刹那,暗金脊骨上蓝月佩纹幽幽流转。韩冰璃将冰莲嵌入道侣断簪,玄铁剑指向漫天冰棺:
“待我…屠尽幽冥…”
深渊最底,一截枯爪捻碎带血的石屑:
“情丝缚骨时…夺舍重生日…”
爪尖一点幽光射入石像——土衍宗主凝固的眼角,悄然滑落一滴血泪。
裴渺星核的暗涌
冰尘飞舞。骸算星核悬于青鼎侍肩头,幽蓝裂痕中一道枯寂眸光垂落。玄晶卫剜心沥血处,半片染着蓝月残辉的碎玉正贴在星核裂隙上,像为这死寂天地系了根泣血的红线。
星核深处,织月姬的残魂抚过那道血痕:
“千年枯寂路…终染凡尘泪了吗?”
无人听见的叹息中,一点微不可察的新痕,悄然在枯寂烙印深处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