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被我吵醒了?”
她挣扎着想从他桎梏般的怀抱里出来。
裴池澈将下巴搁在她单薄的肩头,从身后将人抱住,大手竟意外探入她的衣摆。
黑暗中,花瑜璇双眼瞪圆了,连忙按住他的手:“夫君?”
男子这才出声:“昨夜没睡,你让我抱着睡。”
“哦。”
想到他明日就要出征,想到他昨夜彻夜未眠,整宿忙碌,她倏地心软下来。
遂不敢动,乖顺让他搂着自己。
裴池澈的手搂在她的衣摆内。
大拇指侧边触及一抹绣花边,想来是她的小衣。
耳尖蓦地发烫,手到底不敢乱动,更遑论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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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
裴池澈醒来时,身旁早没了花瑜璇的身影。
他洗漱后,院中屋子几乎都寻遍了,还是不见她的身影。
裴蓉蓉端着早膳去堂屋,喊兄长:“哥,你找什么呢?吃饭了。”
“她人呢?”
“你说嫂嫂吗?”
“嗯。”
裴蓉蓉道:“我醒来就没见到她,哥,你睡嫂嫂边上,你难道不知她去哪了?”
裴池澈蹙眉。
院子外,三叔与四哥被大宝二宝喊来用早膳,可见三房小院也没花瑜璇的身影。
她究竟去哪了?
在他要出征这日,玩失踪?
就这时,远处传来她的说话声。
“阿爷,小师叔,劳烦你们一大早过来,实在是我昨日没能想到,只能今日早早把你们请来了。”
“不妨事,阿爷我本就觉少,醒得早。”斛振昌含笑道,“倒是你这丫头,怎么天没亮就到了镇上?”
“肯定没睡够。”邱开打了个哈欠,“我都没睡够。”
花瑜璇俏皮一笑:“对不住小师叔,下午小师叔好生午休。”
她将师徒俩往院中领。
裴池澈见她回来,冷凝的俊眉舒展不少。
暗忖,她是请老者来给母亲看诊的吧?
裴蓉蓉见到来人,含笑招呼:“斛阿爷,早啊,快,屋里坐。”
“蓉蓉,添两副碗筷。阿爷与小师叔被我喊起来,他们尚未用早膳。”
花瑜璇说着,脚步走向主屋方向。
听闻斛振昌师徒到来,姚绮柔挣扎着起来,说什么都要去会客。
不多时,众人在堂屋内落座,用膳。
大抵是裴家人心情都不怎么好,吃饭很是安静。
斛振昌师徒也不问旁的。
直到早膳用罢,斛振昌这才道:“丫头天没亮就到了镇上,这孩子至纯至善,我家宅院的院门关着,她愣是在门口坐了好久。”
“裴池澈要出征一事,丫头已经跟我说了,求我一定要来一趟。”
“我问她怎么来得镇上,她说时辰太早了,没有牛车,走来的。”
花瑜璇笑了笑:“阿爷,您说这个作甚?”
姚绮柔心头一阵后怕:“瑜璇啊,你一个小姑娘独自去镇上,不怕有危险?”
“娘,我这不是没事嘛,再说镇上有我鱼霸小叔与屠夫大叔呢。”花瑜璇还是笑笑。
邱开想到方才天没亮之事,就一阵心疼。
他一打开院门,就见少女缩成一团,坐在院子的门槛上,转头软乎乎唤他小师叔,还问是不是被她吵醒了。
此刻便忍不住开口:“她请我们过来,一则是让师父给裴池澈看手,二则是给裴四郎看腿脚。你们要出征,她不放心裴池澈的手,裴四郎腿脚有伤,从未喊我们瞧过,她也托我们瞧一瞧。”
“这孩子……”裴彦眼眶热辣辣的,很快扫向长子,“你看,先前就喊你去瞧一瞧,你愣是不去。”
裴明诚一怔。
他是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腿脚问题,还让她惦记着。
“事不宜迟。”
斛振昌抬手搭上裴池澈的脉搏。
片刻后道:“还是老样子,与这段时日没有练手有关。去往军营,切记右手筋脉万不可再受伤。否则,这只手往后再怎么练,都永远写不好字了。”
裴池澈深深望了花瑜璇一眼,称是应下。
斛振昌也不经过裴明诚的同意,直接去触他的腿骨。
“腿骨愈合得不错,鞋袜脱了。”
裴明诚应声照做。
他从未这般听话,很快露了脚。
斛振昌触诊,净手,这才道:“还要半个月才会好透。”
“那不成,我今日就要与五弟出发。”
“骑马前行的话,自个心里有数就成。”
斛振昌吩咐邱开将他们带来的包袱打开。
映入众人眼帘的事一堆瓶瓶罐罐。
“跌打药、金疮药、伤膏,瓶子外都写了。你们出征打仗,带着总没错。”斛振昌温声道,“这些老值钱了,若不是看在我孙女的份上,我是断不会拿来的。”
姚绮柔带头致谢:“多谢斛伯!”
“谢谢!”
“多谢!”
屋中,众人道着谢。
屋外,一阵马蹄声传来。
霎时间,裴家二房院外围满了人。
有钦使一队八人,有离了守备军要随裴池澈远赴边疆的六十余人,还有村民们,就连祖宅众人也赶了过来。
裴池澈与裴明诚双双拎着行囊,快步出了院子。
钦使上前一步:“裴将军,您吩咐的任务,下官已完成。”
裴池澈颔首,朗声问莫拳等人:“你们当真想好随我出征?”
“是,将军!”
虽说只六十余人,但气势如虹。
裴彦感叹,池澈就是天生的将才,只从军月余便获得这些人的信任,得了军心。
“时候不早。”裴池澈道,“出发。”
说罢,他连同裴明诚一道,翻身上了马背。
离别的话都没说,他们兄弟二人就这般领着六十余个新兵骑马而去。
裴蓉蓉大喊:“哥,一路顺风,凯旋而归!”
两个小家伙手作喇叭状:“叔叔要打胜仗!”
村民们也在喊:“打胜仗,打胜仗。”
裴池澈耳朵一动,没听到花瑜璇的声音,想到有个讨人厌的邱开,猛地调转方向,朝小院疾驰回来。
众人跟着勒住缰绳。
队伍停了下来,随同他转了方向。
只见裴池澈在院子外不远处停下,与院门口立着的少女道:“花瑜璇,过来。”
花瑜璇微提裙裾,快步而去:“夫君要与我说什么?”
“你走近些。”
男子嗓音清悦,含着蛊惑。
“哦。”
她便走到他骑着的马边。
哪里想到马背上的男子倏然俯身,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凉薄的唇竟落了下来……
落在她的唇边!
当着众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