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莫拳与虞豹带头,领着他们小队中的几人拦在裴池澈跟前。
裴池澈温声相告:“边军与守备军不同,那是真刀真枪,真要人命的。”
“我知道。”莫拳拍拍胸膛,“我自幼便想从军,奈何没有门路,这才入了守备军,还请将军给我等小卒一个机会。”
说着,拱手深深作揖。
虞豹跟着作揖,而后朗声道:“昨夜天黑,倘若没有裴将军的神机妙算,在场有多少人将死在弓箭之下?”
“任务凶险,其目的……”
想到昨夜裴池澈所言,虞豹又道:“我想问问,倘若真有人因此死了,统领会不会拿咱们的尸身去领朝廷派下来的抚恤金?”
“统领还会不会将其中几人充作匪贼,如此获得朝廷封赏?”
统领紧闭嘴巴,不语。
被虞豹一提醒,新兵们这才顿悟。
昨日他们就开始怀疑行动的目的,而方才赵达所言,便从侧面证实了。
他们在守备军中,是连生死都能被随意利用的小兵卒罢了。
想到昨夜救他们的裴池澈……
眨眼间,更多兵卒站出来,纷纷表示要同去边疆。
“某些人为了私利,为了一个赵达,擅自发布剿匪令,我等不服。”
“我们只服裴将军昨夜救我们于危难。”
“若非裴将军,昨夜,我们早就葬身弓箭之下。”
“留在这乌烟瘴气的守备军,我们更愿意跟随裴将军去边境杀敌。”
“我们从军便是为了保家卫国,请裴将军给我们一个机会!”
孟淼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也上前:“我孟淼入守备军只是为了赚得军饷,但此刻我与大家一样,愿与裴将军同去北境杀敌!”
如此一来,争着要与裴池澈同去的多达六十余人,占了随同裴池澈一道归来的大部分之多。
“杀敌!杀敌!杀敌!”
众人高喊。
裴池澈开口:“伤者好生留下养伤,此行去往北境路途遥远,需日夜兼程。”
伤者大抵吃不消。
“我等无碍。”
就连伤者都争着要同去边疆。
“都是好儿郎。”钦使与裴池澈道,“将军就带上他们吧。”
裴池澈这才道:“劳烦钦使备好马匹,同时预支半年军饷给他们。镇北军普通士兵每月五两,还请钦使一文不少。”
钦使想了想,同意:“将军放心,下官定会办妥。”
众人闻言高声道好。
孟淼看了眼身后比他还窝囊的未报名的三十余人,笑了笑。
有人悄然出来与他说:“孟淼,帮我们说说,我们也想去。”
“听到提前得到半年军饷就想去了?”孟淼嗤声,“省省罢。”
裴池澈朗声道:“昨夜彻夜未眠,为保行程,今日大家归家休整,明日出发。”
说罢,这才往营房行去。
钦使便命统领将适才报名之人登记造册,分发军饷,还有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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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池澈回到家中,已将近午膳时辰。
姚绮柔见儿子归来,吃惊:“才隔了几日,又休沐?”
裴池澈不知怎么与母亲说才好,就怕母亲听得受不住,只说:“我肚子饿了,娘。”
“好,吃饭吃饭。”
姚绮柔往灶间行去。
裴池澈吩咐侄子侄女:“大宝二宝去把叔祖父与四叔喊来。”
“好。”
两个小家伙跑开。
花瑜璇正端菜来堂屋,见裴池澈回来,亦吃惊:“夫君怎么回来了?”细细一瞧,见他面容有几分倦态,“夫君昨夜没睡好?”
裴池澈搁下包袱,也不瞒她:“昨夜有任务,未睡。”
“啊?那赶紧吃饭,饭后睡一觉。”
花瑜璇手脚麻利地忙开。
很快,裴大宝裴二宝将裴彦父子喊了来。
堂屋内,众人落座用膳。
裴彦瞅了侄子一眼:“池澈脸色瞧着不太好。”
花瑜璇说:“夫君昨儿一夜未睡,这才如此。”
“未睡?”裴明诚也问。
裴池澈一个劲地吃饭。
昨日只在军营用了午膳,便出发。
可以这么说,他昨晚晚饭没吃,今早早饭也没吃,此刻早饿得不行。
花瑜璇见他不说话,便帮忙回道:“夫君说他昨夜出了任务。”
姚绮柔给次子夹菜:“多吃点,吃慢点。”
裴池澈点点头,一边咀嚼,一边暗忖该如何与家人开口。
就在他们快要用好午膳时,裴远山老夫妇带着裴海叶氏风风火火地到来。
“池澈,这么大的事,你如何不来说?”
裴远山吹胡子瞪眼,手中拐杖跺了跺地面。
“怎么回事?”姚绮柔问次子,“可在军营惹了事?”
裴池澈吃下碗里最后一口饭,正要开口……
裴海道:“县里有急报到镇上,镇上转送至村里。”他转头,“里正,你来说。”
里正上前几步,半垂着脑袋:“裴将军在边疆出了事,朝廷命裴五公子出征北境,平息战乱。”
姚绮柔闻言,脑中轰的一声:“什么叫出了事?”
里正回道:“裴五公子手上有圣旨,圣旨上大抵有写。”
“圣旨?”
花瑜璇看向裴池澈。
裴池澈起身从边桌上的包袱里取出一道明黄的圣旨。
裴海要来夺,裴彦先一步取走展开瞧了。
姚绮柔凑去同看。
待看到“裴彻”,“裴耀栋夫妇”,“不知所踪”,“不见人影”等字眼,她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人顿时晕了过去。
“娘——”
花瑜璇与裴蓉蓉双双惊呼。
姑嫂两人迅速将母亲扶到椅子上。
叶氏冷笑:“什么出了事,什么不知所踪,肯定是为防扰乱军心的委婉说法,人大抵是没了的。”
她的话刚出口,裴老夫人猛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是裴家媳,出事的是你丈夫的亲弟弟,亲侄子亲侄媳妇,到此刻你竟说这样的风凉话,有你这般当大嫂当大伯母的?”
叶氏捂着脸,喊裴海:“夫君,娘打我。”
裴海不语。
裴远山沉了声,怒道:“难道不该打?”
叶氏一噎,有泪只好往肚子里咽。
“当务之急该如何,你们倒是想个辙出来。”
裴远山急得又跺拐杖。
“我明日一早就启程。”裴池澈嗓音很淡,“一切皆有转机,我定会将父亲与哥嫂都救回来!”
花瑜璇让裴蓉蓉看着母亲,自个走到裴池澈跟前。
忽然有好多话要说,到嘴边只唤了声:“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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