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四十分，林昭在办公室沙发上被手机震动惊醒。
他摸过茶几上的手机，屏幕蓝光映出市纪委的通报短信："关于李记者等五人编造传播虚假疫情信息案件的处理决定"。
系统在视网膜上弹出数据流："公众信任度指数+15%，当前78%。"
他坐直身子，后颈压出沙发纹路的红痕。
窗外的天色刚泛起鱼肚白，玉兰树的影子在窗玻璃上摇晃。
昨天凌晨送顾轻语下楼时听见的警笛声，此刻终于有了回响——李记者被带走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与父亲当年被诬告时蹲在楼道抽烟的背影重叠了一瞬。
"该去宣传部了。"他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下摆，抓起桌上的文件袋。
里面装着陈教授连夜修改的《网络谣言治理法律适用建议》，稿纸边缘还留着老人用红笔标注的"连带责任"四个字，墨迹未干。
宣传部走廊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
张主任正站在公告栏前，手里捏着刚打印的通报，镜片上蒙着层雾气："小林来得正好！
赵部长刚打电话，要赶在早会前提舆情管理通知草案。"他指了指会议室虚掩的门，"资料都备好了，你看看。"
推开门，油墨味混着陈茶香气扑面而来。
顾轻语趴在会议桌上，面前摊着五份不同日期的《云州时报》，发梢还沾着报社的油墨星子："我把近三个月的谣言样本分类了，疫情相关占62%。"她抬头时，耳坠晃过晨光，"赵编辑说头版照片今天见报，你猜她怎么说？
她说'这才是能钉在新闻史里的东西'。"
林昭把文件袋放在她手边，系统适时弹出"政策推演"界面。
输入关键词"疫情+舆情+公开透明"，三个方案在视网膜上展开。
方案C"三公开一透明"的成功率93%格外醒目——这和他昨夜与陈教授讨论时的思路不谋而合。
"张主任，我建议通知里明确四个原则。"他翻开文件袋，指尖划过陈教授批注的重点，"过程公开、数据公开、决策公开、流程透明。"会议室的空调突然启动，带起桌上的报纸页角，露出顾轻语偷拍的他在阳光社区的照片：雨靴沾着泥，防护服拉链开到第二颗，正弯腰帮老人系口罩绳。
"好！"张主任拍了下桌子，惊得顾轻语的马克笔滚到林昭脚边。
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发亮，"就按这个写！
我这就去赵部长办公室汇报。"门被带起一阵风，吹得窗台上的绿萝叶子沙沙响。
顾轻语蹲下身捡马克笔，发顶蹭过林昭的手背："你看这个。"她举起手机，屏幕是《云州时报》的排版预览。
头版大图里，沈清欢抱着一摞报表从档案室出来，发绳散了半缕；李护士举着体温枪对独居老人笑，老人的手正搭在她胳膊上。
照片下方配文：《真相背后的人——青阳区抗疫一线纪实》。
"赵编辑说，"顾轻语的声音突然轻了些，"昨天有读者打电话到报社，说看了这组照片才明白，原来辟谣的不是某个名字，是无数个在雨里、在夜里、在晨光里的普通人。"
林昭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夜整理文件时，翻到父亲的笔记本——1998年洪灾，老林在日记里写："今天帮王婶家抢收了半车稻子，她塞给我两个煮鸡蛋。
官声不是写在文件里的，是煮鸡蛋的温度。"
"市民开放日"定在上午十点。
疾控中心的走廊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林昭穿着白大褂站在物资仓库门口，面前围着十几位群众代表。
顾轻语举着相机躲在人群侧后方，镜头始终对准他的下颌线——那是她发现的"林昭式专注"：眉峰微拧，眼神像钉进木板的钉子。
"这批N95口罩是11月8日入库的，"他指着货架第三层的蓝色箱子，手机屏幕亮起物资管理系统页面，"入库单、质检报告、分配明细都在政务网公示。"人群里挤进来一位戴鸭舌帽的老伯，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笔记本："小同志，我孙女说网上有人说物资被截留......"
"老伯您看。"林昭调出监控回放，11月9日凌晨三点的画面里，志愿者正把一箱箱口罩搬上社区便民车，"每批物资出库都有三方签字，区纪委的监督记录也同步更新。"他把手机递到老伯面前，"您要是不放心，下午可以去社区查签收本。"
老伯眯着眼睛看了足有半分钟，突然用力拍了下大腿："好！
我就说咱区不会亏待老百姓！"他转身冲人群喊，"都来看，这小同志说得比我家那台老收音机还明白！"
掌声像涟漪般扩散开来。
顾轻语按下快门的瞬间，镜头里林昭的耳尖微微发红——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和第一次在社区调解纠纷时一模一样。
直播镜头前，弹幕如潮水涌过："这才是人民的干部！林昭眼神好稳，我家闺女说像电视剧里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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