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视线无法从林疏桐的眼睛上移开。
那道曾经只在极端情绪下才会浮现的虹膜裂痕,此刻正像一道活着的闪电,在她深棕色的瞳孔中疯狂蔓延——每一道裂痕都闪烁着幽蓝与暗红交织的磷光,仿佛有无数微小的星火在她眼底燃烧、炸裂。
那光并不温暖,反而带着刺骨的寒意,像从冻土深处渗出的鬼火,在她虹膜上蜿蜒爬行,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细微的“噼啪”声,如同静电在神经末梢炸开。
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变得粗重,耳膜被远处时空裂缝传来的低沉嗡鸣穿透,那声音像是远古巨兽在地核中翻身,震动着审判庭残破的石柱。
尘埃在空中悬浮,被磷光映照成细碎的金粉,缓缓旋转,仿佛时间本身也凝滞成了可视的流体。
“七十年前……”她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古老的墓穴中艰难挤出,每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霜气,喷在我的脸上,凝成一层几乎不可察觉的薄霜。
我能感觉到那寒意顺着我的鼻腔滑下,刺入喉咙,像有细针在肺叶间穿行。
她的话像一柄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我记忆中最柔软也最痛苦的地方。
母亲……我的母亲,和她的母亲。
她们的死,一直是我和林疏桐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一个被尘封了数十年的谜案。
而现在,林疏桐告诉我,她们的死,竟是一场跨越了七十年的布局。
她猛地转身,不再看我,而是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插向我们面前那个巨大终止装置旁扭曲的时空裂缝。
那裂缝的边缘不再是纯粹的虚空,而是覆盖着一层宛如金属锈迹般的氧化层——暗红中泛着青黑,像是干涸了百年的血痂,表面还渗出丝丝缕缕的冷雾,触之即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层氧化物的瞬间,整个空间都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仿佛千万根铁钉在玻璃上同时划过。
我下意识捂住耳朵,却仍感到那声音穿透颅骨,在脑髓深处震荡。
“看!”她厉声喝道,指尖划过氧化层,留下一道发光的轨迹,那光如活物般蠕动,勾勒出复杂的分形纹路,“这些根系纹路……它们并不是随机的裂痕!它们对应着……对应着沈墨你母亲遇害现场的……墙灰分子图谱——”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耳鸣。
墙灰分子图谱……那是我在案发现场,用分光仪扫描出的最后线索,是那场悬案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我曾以为那是凶手留下的痕迹,却没想到,它竟然是通往真相的地图,以如此诡异的方式,铭刻在时空的伤口上。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回那台布满锈迹的终止装置。
它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盘踞在审判庭的中央,表面的锈迹盘根错节,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锈片在微弱的磷光下泛着油污般的光泽,指尖轻触,便簌簌剥落,留下粗糙的、如砂纸般的触感。
就在漩涡的最中心,一个微小的、几乎与锈色融为一体的物体,因为林疏桐的话而刺痛了我的眼睛。
那是一枚法医徽章。
我母亲的徽章。
它的一角深深嵌在锈迹里,仿佛是在钢铁巨兽的心脏上烙下了一个永不磨灭的印记。
我踉跄着上前,指尖颤抖地抚上那冰冷的金属。
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信息洪流从徽章涌入我的脑海,伴随着母亲临终前微弱的意识片段。
“墨墨……永生程序……是活的……”
“要摧毁它……摧毁永生程序的核心……必须用……你虹膜裂痕的磷光……覆盖……锈迹漩涡底部的……基因链核心!”
我失神地转述着脑海中回响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我灵魂深处挖出来的。
我望向林疏桐,她的
就在我准备告诉她这个匪夷所思的计划时,一股灼热的剧痛从我左胸的旧疤痕处猛然爆发。
那道疤痕,是我童年时一场意外留下的,此刻却像被烙铁反复炙烤,痛得我几乎跪倒在地。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皮下的血肉正在以一种非自然的规律蠕动、重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在血管中爬行。
与此同时,脚下的地面开始轻微震颤,尘埃簌簌落下,审判庭的残垣断壁发出低沉的呻吟,仿佛整个废墟都在为我的痛苦共鸣。
“血脉契约的终极反噬……正在……重组……两位母亲最后的……声纹密码——”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这道疤痕,不仅仅是伤疤,它是我与母亲血脉契约的物理载体!
“休想!”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终止装置的深处炸开,那声音充满了怨毒与疯狂,仿佛无数亡魂的哀嚎被强行糅合在一起,震得我耳膜生疼,甚至能感觉到喉头泛起血腥味。
陈警监!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的残余意识,竟然一直寄生在永生程序的核心里!
“你们以为凭这就能够反抗我?你们的血脉……你们的身体……都将成为永生程序新的容器!成为我永恒生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