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研发中心依然亮着灯,林博士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个句号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被夜雨打湿。电脑屏幕上,《关于"生物电池针灸针"临床数据的阶段性报告》旁边,堆叠着十几份打印好的报纸——头版标题大多带着刺眼的问号:《苗医诊疗缺乏科学依据?跨国项目恐成资本骗局》《传统医学与现代科技的嫁接:创新还是噱头?》
"林博,最新的舆情监测出来了。"张教授推门进来,递过一份红底标注的分析报告,"某知名医学期刊主编在访谈里公开质疑我们的临床试验设计,说苗医的'气脉理论'无法用现代解剖学验证,现在微博话题#苗医是不是伪科学#的阅读量已经破亿。"
林博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划过报纸上最尖锐的那段文字:"所谓'生物电池针灸针',不过是给封建迷信披上科技外衣。让缺乏基础研究的民族医术进入国际医疗市场,是对患者生命的不负责任。"
"这些质疑并非全无道理。"林博士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我们确实太专注于临床效果,忽略了对苗医理论体系的现代阐释。"他点开一份邮件,是阿雅刚发来的苗寨照片——几位白发苍苍的传承人正围坐在火塘边,对着古老的竹简发愁,"石老他们说,苗医讲究'三气同步',可怎么跟没见过苗寨的人解释'气'是什么?"
清晨七点的紧急会议上,团队成员的意见出现了分歧。负责法务的小陈主张立刻起诉造谣媒体:"我们有专利证书和伦理委员会批件,完全可以用法律手段澄清!"小李却摇头:"越是打官司,公众越会觉得我们在掩盖什么。不如开一场公开的新闻发布会,把所有数据摊在阳光下。"
阿雅一直沉默地翻看着手机评论,突然把屏幕转向众人:"你们看这条留言——'我奶奶用苗药治好了多年的风湿,但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有效'。这才是关键,大家不是反对苗医,是害怕未知。"
林博士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忽然抬头:"发布会不仅要展示数据,更要搭建一座桥。让苗医的'道'能被现代科学的'术'解释,让老祖宗的经验能被显微镜看见。"
发布会定在三天后,地点选在国家科技展览馆的圆形报告厅。当团队成员带着三十箱资料进场时,发现馆外已经排起长队——既有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也有举着"抵制伪科学"牌子的抗议者,还有不少曾接受过治疗的患者举着康复证明,在寒风里默默站立。
阿雅在后台给石老整理苗医服饰,老人正紧张地背诵着准备好的发言稿。"其实不用说那么多道理。"阿雅忽然按住他的手,"就讲讲您十八岁那年,在雷公山用七叶一枝花救那个被毒蛇咬伤的采药人故事吧。"石老愣了愣,眼里的紧张渐渐被回忆取代,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报告厅的灯光亮起时,林博士注意到前排坐着几位特殊的观众——那位公开质疑的医学期刊主编、国内最权威的中西医结合专家周院士,还有一位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人,胸牌上写着"科技部生物医学评审委员"。
"首先,我们公开所有临床试验的原始数据。"林博士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身后的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动态图表——全球12个国家、3867例患者的治疗前后对比数据,包括血常规、肝肾功能等23项西医检测指标,以及苗医"脉象分级舌苔变化"等传统诊断记录。
负责数据统计的王教授走上台,点击鼠标调出一组脑部核磁共振图像:"这是一位帕金森患者的治疗过程。左侧是治疗前的多巴胺神经元分布,右侧是使用'生物电池针灸针'结合苗医'透骨疗法'三个月后的图像——红色区域显示,受损神经元的活跃度提升了41%。"他特意停顿了几秒,"我们还发现,苗医所说的'风邪入络',在影像学上表现为局部微循环障碍,而他们常用的透骨草提取物,能显着改善血管内皮功能。"
台下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那位期刊主编皱着眉,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
当石老走上台时,抗议区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别拿老故事骗人!拿出化学成分分析报告来!"老人没有抬头,只是缓缓说道:"1968年的春天,那个采药人被咬得整条腿都肿成了紫黑色,西医说要截肢。我师父让我把七叶一枝花捣成泥,混合着米酒敷在伤口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报告厅安静下来。"第七天,他能拄着拐杖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草药里的甾体皂苷能抑制蛇毒蛋白的活性。"石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篓,里面装着七种晒干的草药,"这些东西,我们叫它们'药',科学家叫它们'天然化合物库'。名字不同,可救人的心思是一样的。"
周院士突然举起手,工作人员递过话筒。"我来补充一个案例。"老院士的声音带着威严,"去年,我的一位晚期肺癌患者拒绝化疗,坚持使用苗医的'固本培元'疗法配合靶向药。现在六个月过去了,他的肿瘤缩小了30%,生活质量远超预期。"他看向那位期刊主编,"科学的本质是探索未知,而不是给未知贴标签。当年屠呦呦从青蒿里提取青蒿素,不也是受了古籍'青蒿一握,水二升渍'的启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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