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将鬓边的碎发别进珠钗时,指尖被冰凉的钗头烫了下——这是第37次轮回朱元璋赏的累丝珠钗,当年他笑着说"衬你的眼睛",转天却因她替蓝玉说了句好话,亲手将这钗子砸在她脚边,碎珠溅起划伤了她的脚踝,血珠滴在金砖上,像散落的红梅。
【轮回次数:53 旧伤余悸:右脚踝在穿绣鞋时隐隐发麻,那道被碎珠划开的伤口总在阴雨天发痒,用手去挠时,能摸到皮肉下凹凸的疤痕】
"小主,该走了,再晚就赶不上陛下的早膳了。"春桃捧着食盒,里面是李萱特意让小厨房做的翡翠烧卖——朱元璋爱吃这个,第23次轮回她就是靠这道点心,在被郭惠妃诬陷偷了凤钗后,重新得了他的青眼。
李萱对着铜镜最后看了眼,素色的宫装裙摆绣着几枝兰草,是她亲手绣的。前世当皇后时,她总爱绣这些,朱元璋说"看着素净,像你刚入宫时的样子"。那时她不懂,如今才明白,男人怀念的从来不是素净,是未经世事打磨的顺从。
御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动书页的沙沙声。李萱停在门口,听见朱元璋低低地咳嗽了两声——是老毛病了,一到换季就犯。第49次轮回,她连夜绣了个装有川贝的香囊,却被马皇后说成"用巫蛊之术诅咒陛下",最后被杖责二十,趴在床榻上三个月,咳嗽声和惨叫声混在一起,成了那辈子最深的记忆。
"进来。"朱元璋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带着刚醒的沙哑。
李萱推门而入,晨光从窗棂斜照进来,在他脚边投下块菱形的光斑。他抬头时,晨光恰好落在他鬓角的银丝上,李萱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时空管理局的人夺舍后,宿主的身体会加速衰败。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他的脖颈,那里没有传说中象征夺舍的红斑。
"陛下。"她屈膝行礼,将食盒放在案上,"臣妾做了些翡翠烧卖,您尝尝?"
朱元璋放下朱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李德全说你昨夜没睡好?"
"劳陛下挂心,臣妾只是担心小殿下。"李萱坐下时,裙摆扫过椅腿,带起一阵风,案上的宣纸被吹得掀起一角,露出上面"淮西"两个字。她心里一动——又是淮西勋贵,看来朝堂上又起了风波。
"雄英好多了,常氏刚才让人来报,说能吃下小半碗粥了。"朱元璋拿起个烧卖,咬了口,眉峰微挑,"比御膳房做的好。"
"陛下喜欢就好。"李萱端起白瓷碗,给他盛了碗紫米粥,"这粥加了些山药,温胃。"
朱元璋接过粥碗,却没喝,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昨天在东宫,郭宁妃说的'枯骨散',你怎么确定是马皇后给的?"
李萱舀粥的手顿了顿,粥勺碰到碗壁发出轻响。来了,该来的总会来。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坦诚得像在说别人的事:"臣妾不确定。"
朱元璋的眉峰蹙了起来。
"但臣妾知道,郭宁妃的兄长郭英是淮西勋贵,马皇后要稳住他们,定会给些甜头。"李萱放下粥勺,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用毒药来拉拢人心,是他们惯用的手段,第16次轮回......"她猛地停住,懊恼地咬了咬唇,"臣妾是说,听宫里的老人讲的。"
朱元璋的目光沉了沉,却没追问,只是舀了勺粥慢慢喝着:"你倒是比谁都清楚。"
"臣妾只是不想再不明不白地死了。"李萱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第......以前,臣妾总以为安分守己就能活下去,结果却......"
她没说完,但朱元璋懂了。后宫里的冤死鬼,哪一个不是从"安分守己"开始的?他放下粥碗,从抽屉里拿出个锦盒:"打开看看。"
李萱打开锦盒的瞬间,呼吸骤然停滞——里面是半块玉佩,玉质温润,上面雕刻的鱼纹恰好能和她发髻里的那半块对上!
"这是......"她的指尖颤抖着,几乎不敢去碰。
"前几日收拾库房时找到的,看着像对双鱼。"朱元璋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件寻常物事,"你那半块,是怎么来的?"
李萱的心跳得像要撞破胸膛。他果然有另一半!她强压着激动,编了个早就想好的说辞:"是臣妾入宫前,母亲给的,说是能保平安。"
"你母亲......"朱元璋的目光锐利起来,"她是做什么的?"
"就是个普通妇人。"李萱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慌乱。母亲的身份绝不能暴露,否则不仅她会被时空管理局抹杀,连朱元璋都可能被当成"关联者"处理。第7次轮回,她就是因为不小心说了句"母亲在管理局做事",当天夜里就被时空猎人找到,钢针穿透心脏的剧痛,至今想起来还会浑身发冷。
朱元璋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既然是一对,就都给你吧。"
李萱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拿着。"他将锦盒推过来,"凑成一对,也好让你母亲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