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辞:“......”
大写的无语,好别致的孤儿寡母,“本官说了,本官问话旁人不可插嘴,该让你们说话的时候本官自然不会阻拦。”
人群中有人应声道,“就是,你儿子一会蹿出来一会蹦出来,我们想听个完整的事都听不成。”
“先让院长问完,一会儿你儿子再说话呗。”
这两人不是托,单纯就是想听下文。
柳翠莲继续道,“家中还有一个三女儿四岁,院长大人,我若不跳出这个牢笼怕是我三女儿也难逃被卖掉的命运。我自己有本事了,我才有能力护住她,或许...或许我还能再找到我另外那两个女儿。”
人群中有男人起哄,“你一个大字不识的娘们,能学会啥?”
柳翠莲有些慌乱的向苏锦辞解释,“我幼时读了一些书,《三字经》、《千字文》都读过,我记忆中父亲常将我抱在膝头为我读诗。
院长,我有基础的,我也会写一些字。”
苏锦辞点头,“书院招收女学子会筛选,据我所知柳娘子是备考班的,那自是有一定基础或天赋的。”
为啥苏锦辞这般清楚?
因为整个栖云书院如今只有五个备考班的学生,其余都是医班、算术班、织染班等偏技能型的学生。高阳公主和苏锦辞早就知晓备考班招不上来学生,偌大的学院空着也不好,便同温九申请开技能型的课程。
于川那边没意见,一来是他们近期的重点是培训别国送过来的学生,二是他们选拔学生的标准偏高,都是学完了可再继续带学徒那种人;第三他们还要负责整理研读天玑策,将更多的技术传至天下。
温九早知会是这个结果,却没做决定,而是让高阳公主和苏锦辞亲自去与于川商议此事,给足了于川面子,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抢了于川的活。
若于川是个目光短浅或喜欢揽权的,他完全可以命手下人立刻成立一个专门教授各种技巧的工坊,他手里不缺人亦不缺银子,尤其他还掌握技术,做起此事定十分顺畅。
但于川没有,他之志向在天下。
他说女子占了天下半数人口,能为天下女子做事他责无旁贷,他不仅十分痛快的同意了此事,还为栖云书院提供了技术类课程的授课先生,也是个胸有大义之人。
柳翠莲没想到苏锦辞竟知道自己,当下热泪盈眶,她似乎从未被人重视过,她给苏锦辞磕了头又继续道,“打掉胎儿实属无奈之举,我若继续在张家待下去,恐怕下一个被卖的就是我三女儿,就是我。
院长大人,我想为自己求一条生路。”
苏锦辞抬手,“你的事情本官已经知晓,起来吧。”
柳翠莲,“那?”
她心里没底,她怕苏锦辞赶她出书院。
苏锦辞没直接回答她,而是道,“跪着站着都不会影响事情的结果,张家人还站着呢,你为何跪?”
柳翠莲似是被鼓舞了,她面露喜色胡乱用袖子擦了把眼泪,“哎,我起来。”
苏锦辞转向张彪,示意护卫拿下塞在张彪嘴里的帕子,张彪总算能开口了,然开口第一句就是骂人,“你这个疯婆娘,张家装不下你了是吧。
我管你吃管你穿你居然在外人面前抹黑张家,你这个臭娘们,老子给你脸了。”
柳翠莲并未还嘴,而是识趣的将主控权交给苏锦辞,苏锦辞心中暗赞这女子是个聪慧的。
“张彪。”
张彪见苏锦辞喊自己没敢再骂,而是假模假式的道,“院长请讲。”
“那两个孩子被你卖到哪里去了?”
张彪脸色瞬间不好看了,犹豫片刻打着哈哈道,“这事儿不方便透露,京城各家水深着呢,我劝您别多管闲事。”
苏锦辞乐了,“你可知我家是干什么的?”
这个张彪属实不知,他只知道栖云书院来了个女院长,还挂了个五品的官衔。
“小的不知。”
“专管闲事的。”
人群中头戴蓑帽鬼鬼祟祟的苏御史和程御史各自抬高帽檐交换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眼神,好好好,他俩成了管闲事的。
张彪没听懂,苏锦辞也不藏着掖着,“我父亲是御史大夫,我夫君是监察御史,你说我家是不是管闲事的?”
众人:!!!
嚯,官家夫人,大有来头,难怪能做女官。
那张彪一听顿时有些底气不足,“御史官大,可还有王爷、国公爷呢,小女的事就不劳院长大人费心了,总归是好去处。”
“既是好去处,为何不可对人言?宫里选拔宫女都不会悄悄进行瞒着乡里,张彪,你在隐瞒什么?”
后面这句话俱是威仪,张彪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了 ,“草民什么都没隐瞒,就是卖给人牙子了,具体卖哪草民也不知情啊。”
“卖给人牙子?十五岁以下良民不可卖身为奴,十五岁以上良籍卖身需本人签字画押。你家可是良籍,那两个孩子最大的才十岁,张彪,你触犯了律法。
九黎公主命端地沿用端律,卖自己子女为奴,判刑一年半。若是强迫自己子女为奴为婢,打一百杖、流放三千里。
若是将子女卖入青楼,罪加一等,处绞刑。”
张彪已经绷不住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那老婆子倒是更镇定,“大人,那两个孩子上山采药的时候自己走丢了,如今已是凶多吉少。我儿子怕儿媳妇伤心才对外说孩子被卖了。
我们一家子都是好人,哪会干违法的事。”
张彪一听眼睛亮了,还是老娘聪明,赶紧附和,“是是 ,就是这样。”
反正没证据。
苏锦辞被气笑了,“你们以为没有证据便可咬死不认?来人,把两个孩子和人牙子给我带上来。”
柳翠莲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的女儿竟在院长手里?
看到两个女儿朝自己奔来的那一瞬她实在绷不住了,她双手抱紧两个孩子,“月月,笑笑,娘终于见到你们了。”
母女三人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张彪傻眼了。
那个人牙子也被京兆尹的衙役压着跪在了地上,他不是正规牙行的人,没有付身牌,私下买卖人口也是重罪。
苏锦辞对那两个女孩子招了招手,“过来,我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要如实回答。”
那老婆子忽的喊道,“两个小贱人,若敢胡说八道诬陷你们父亲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苏锦辞看了那两个孩子一眼,她可帮她们,但她们需懂得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