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瞬间扑进泥水里,脸紧贴着潮湿的泥土。
第一发高爆弹在战壕前沿炸开。
泥土、碎石和断裂的沙袋乱飞,冲击波震得人耳膜生疼。
第二发炮弹接踵而至,这次直接命中了一段交通壕,一名士兵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炸成了碎肉。
机枪子弹“噗噗噗”地钻入泥土。
“别抬头!”威尔斯在爆炸的间隙嘶吼,“等他们换弹!”
最初的恐惧过后,老兵们开始动了。
一个、两个……灰头土脸的脑袋从战壕边缘缓缓探出。
一名丹麦志愿兵爬行到了T-34的侧面,将铁拳火箭筒扛上肩膀。
“嘶——轰!”
火箭弹拖着尾焰冲出发射管,正中一辆得意忘形冒头的T-34炮塔侧面。
装甲被撕裂,弹药架被引爆,坦克的炮塔在火柱中旋转着飞上天空。
第一辆坦克的燃烧像是点燃了某种疯狂。
不断的有士兵站起身,在一些机枪手反应过来前扣下扳机。
火箭弹钻进坦克的发动机舱,车组成员尖叫着从舱盖爬出。
“别让他们逃!”威尔斯大喊道,并用StG44的短点射收割着跳车的坦克兵。
友邻阵地上的铁拳也是一发接一发地呼啸而出,每一枚火箭弹都摇摇晃晃飞向钢铁巨兽。
当第十四辆坦克燃起冲天大火时,剩余的苏军装甲部队终于崩溃了。
坦克手们开始倒车缓缓撤退。
威尔斯瘫坐在满目疮痍的战壕里,到处都是死伤者。最糟糕的是,第 24 团2连与尼德兰旅失去了联系 。诺德兰与他们之间的那段战壕已被俄军占领,俄军仍在持续向那里派遣部队 。
夜幕降临,后勤兵送来了口粮——黑麦面包,几罐油腻的肉罐头,还有代用咖啡,没人抱怨。
还活着的人蹲在弹坑里默默进食,手指因为长时间握枪而僵硬,掰面包时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伤员被抬往后方,但由于担架不够,死者被整齐地码放在战壕拐角,盖着苏军的雨披。有人从尸体上摸走了香烟,没人阻止——明天自己可能也会变成被搜刮的那个。
当天色完全黑了之后,苏军开始活动了。
被击毁的坦克残骸散落在两军之间的无人地带,起初只是零星的手电筒光,接着是金属碰撞的脆响——俄国人想回收还能修理的坦克。
“照明弹!”
“砰——”
惨白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战场。
十几个苏军工兵正围着一辆发动机冒烟的T-34坦克,用钢缆固定底盘。更远处,两辆装甲抢修车正快速驶来。本来苏军的装甲优势都遥遥领先了,现在还回收接着卷?
“MG42,自由射击!”
机枪的咆哮开始撕碎了夜的寂静。
7.92mm子弹抽过坦克残骸,溅起一串串火星,一个俄国工兵不幸被拦腰打断。
“迫击炮呢?给我轰那些抢修车!”
80mm迫击炮弹呼啸着落下,第一发炸偏了,第二发直接命中装甲车的驾驶室,车体像被踩扁一样缓缓停下来没了动静。剩下那辆果断调头,苏军步兵的战斗小队也只能仓皇撤退,又丢下一辆本可以拖走的坦克的装甲车。
黎明时分,炮击又开始了。
苏军的152mm榴弹炮和喀秋莎火箭弹像犁地一样反复翻搅着阵地。
威尔斯蜷缩在坍塌了大半的战壕里,耳朵里灌满了尖锐的嗡鸣。他不用探头就知道——战壕又少了一段。
炮火延伸后,熟悉的引擎轰鸣再次响起。
苏军坦克回来了——还是同样的战术,但更加谨慎。
这一次,坦克停在更远处开火,主炮一炮一炮点射着残存的机枪巢和观察哨。斯大林坦克则躲在小弟的后面,用122mm高爆弹轰击纵深。
“铁拳够不着!”梅伦廷中士咬牙骂道。
这次他们的步兵开始向战壕冲锋,坦克为了避免误伤己方士兵而不得不停火。
土黄色的身影像潮水一样漫过弹坑。
“等他们到50米!”威尔斯低声命令。
士兵们紧握着最后的StG44和毛瑟步枪。
“开火!”
残存的德军火力突然爆发,MG42已经没了,现在全靠步枪和冲锋枪的短点射。
苏军步兵不断倒下,但后面的人踩着尸体继续冲锋。
“手榴弹!”
几枚M24长柄手榴弹飞出战壕,爆炸的破片扫倒了最前排的俄国兵。再等第二轮手雷飞出战壕又炸倒一片苏军后,进攻终于停止了。
威尔斯数了下,只有三辆坦克被击毁,但剩下的依然在稳步调头。
午后,威尔斯派贝克下士去查看主干道的情况。
他带回来的消息有些令人绝望——苏军完全控制了公路,诺德兰与荷兰旅的防线被切成两段。
更糟的是,狙击手的子弹开始频繁地飞过战壕,打在沙袋上发出“噗噗”的闷响。
夜幕降临时,威尔斯清点了人数。
贝克下士和一名梅伦廷中士是威尔斯仅存的两名士官,全员只剩下 12 人。